隔壁的雅室里,三人共聚一席,成品字形坐定。
只是光滑的木质地板上,赫然有一堆破碎的瓷片飞溅开来,那是一支酒杯的残骸……
孔颖达与宇文士及面面相觑,看着面前愤怒的皇帝陛下,连连苦笑。房俊此子,还真是个惹祸精,只是吃顿酒罢了,何以满腹牢骚,非但将他们两个老儒生给骂了,便是陛下亦未幸免。
看来今日这顿所谓的庆功酒,怕是喝不自在了。
对于房俊的所言所想,二人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尤其是那番国家内政外交的前瞻性,说的很有见地。只是说到后来的对外政策,却是颇不以为然……
对待外族就要施展铁与血的手段?
哪里有这么简单!一味的弑杀,只会引起外族的抵触情绪,更加使得这些外族离心离德,不肯跟汉家一条心。唯有仁德之术予以感化,方才是正途,虽然过程缓慢一些,但一旦感化了这些外族,却可使得一心一意奉汉家天朝为正统,永不背离。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浓重的杀性……
这令二人深感别扭。
李二陛下想的却不太一样。
李唐皇族的骨子里,汉家的血统并不纯粹,有着很浓郁的胡人遗传,这使得行事也与那些正宗的儒家传统有些相悖。对于房俊的这番言语,李二陛下大致上是予以肯定的,汉家强盛之时,小国自然要屈服依附,待到汉家衰弱,反口咬上一口,这有什么不对?
满口仁义道德,并不能令那些化外蛮夷感化,因为他们的骨子里追求推崇的就是弱肉强食!
只不过房俊那番对于朝贡体系的嘲讽,却令李二陛下大光其火!
外国使节都是他接见的,赏赐亦是他颁布的,这本来是万国朝贺盛世雄风的最有脸面的事情,却被房俊这厮好一顿讽刺挖苦,好大喜功的李二陛下怎能不怒?
眼看陛下如此恼火,作为牌友,孔颖达与宇文化及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极力为房俊开脱辩解。
孔颖达捋着胡子说道:“那小儿任性妄为,亦不是一天半天了,不过性子本是如此,亦强求不得。好在只是年幼气躁,待到稍稍长些岁数,经历得多一些,自会沉稳下来,陛下不必着恼。”
宇文化及亦说道:“虽然浮躁了一些,但是毕竟才华能力是极好的,单单这次的科举制度制定,便可见这小子的超强策划和组织能力,只要陛下稍加调教,来日必是国之栋梁,老臣为陛下贺!”
两位老臣这一番劝解,李二陛下的火气才稍稍压制。
实际上倒也没有多少愤怒,只是被一个小辈嘲讽了自己的施政行为,脸子搁不下而已……
只是对于太子与房俊这般交好,心里有些想法。
说了几句狠话,自己便转移了话题,皱眉道:“不知那神机营又弄出何等是非?”
宇文化及闭上嘴巴,这关系到长孙无忌,说什么都不好。
不过显然孔颖达不会去顾忌这些,老孔已然修炼到“半圣”的地步,身份超然,地位尊崇,从来都不怕得罪人。
“这件事,其实是陛下欠缺考量。固然陛下有着自己的理念行事,并不是刻意的偏袒于谁,但神机营这般安排,确实是委屈了房俊,难免令其心生不忿,这是人之常情,可见房俊乃是真性情之辈。若是毫无反应,对剥夺神机营指挥权之事无动于衷反而大表忠心,那才是可怕,唯有大奸大恶之辈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深深埋藏,因为他们所图更大。”
李二陛下有些尴尬了……
孔颖达这番话看似委婉,实则意思明确——您办错了!
错了么?
现在看来,虽然算不得错了,可起码也是不够稳妥。
作为他最重视的一直部队,神机营的情况他自然要第一时间掌握,其内部的种种现状,确实令李二陛下堪忧,对于长孙冲也有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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