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住了。
“李帅,赵率教竟然……竟然……那~,遵化城,怕是想也别想了啊。咱们面临的形势,怕是比想的……还要更坏上许多啊。”
李元庆的大帐内,刘兴祚来回踱步,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原本一直笔挺的脊背,仿似一下子弯曲了不少。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眼睛却微微眯起来。
李元庆当然明白刘兴祚的担忧。
此时,刘兴祚虽然做足了准备,甚至冒着与城内文官集团翻脸的风险,但~,在事实上,这厮对后金军的战意,却并不足啊……
刘兴祚之所以费劲千辛万苦,死了命的要背叛后金,这……这其实是个相当复杂的过程。
这并不是老奴对他不好。
事实上,老奴对刘兴祚非常好,甚至……简直好的有些无法形容了。
不说是儿子吧,至少也能当大半个儿子来看待。
刘兴祚从二十岁出头,就被女真人掳到了治下当奴才,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老奴看着刘兴祚长大的。
像是李永芳。
虽然李永芳同样已经认识老奴多年,但老奴对李永芳,简直就像是对一条狗一样。
老奴晚年,甚至经常招李永芳一起喝酒,喝完了酒,却又把李永芳绑在柱子上,拿鞭子狠狠的抽他。
李永芳的正妻,也不过是个没有两三分血统的后金庶女。
但~,刘兴祚的老婆,却是老奴宠爱的嫡女。
但~,刘兴祚还是背叛了后金,投靠到了大明的怀抱……
如果这事情,让朝廷的那些笔杆子来说话,必定是将刘兴祚夸耀成苏武一般的传说中人物,要用高帽子死死压死刘兴祚。
但李元庆却是明白,刘兴祚之所以背叛后金,恐怕~,还是理念上、或者说,是信仰上的冲突。
后金此时虽已经披上了国家的外壳,但其根子,不过还是沐猴而冠,还是野蛮人搞的那一套!
这必定会与自幼便受到了良好教育、温文尔雅的刘兴祚,发生本质上的冲突。
尤其是此时,刘兴祚并不敢、或者说,他想逃避,与后金军主力发生冲突。
李元庆心中一时也有些无奈……活在理想国的人,与正常人之间,确实是存在着一些说不出的障碍啊。
不过~,在此时,李元庆却需要刘兴祚能稳住阵脚,‘借鸡来生蛋’。
片刻,李元庆一笑:“刘帅,事情虽坏,但却并非就无法收拾。遵化的事情,自有脑袋大的来扛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落到永平这边的。刘帅暂且安心。咱们此时,还是要先做好咱们的分内事啊。”
“暂时不会落到永平这边?”
刘兴祚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但片刻,却又苦着脸摇头道:“李帅,就算朝廷不会怪罪与我,但,但后金军的大流却是避不过哟!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啊……”
看着坐立不宁的刘兴祚,李元庆心中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伙计,能混到今日,八成,都是要靠他这张帅脸啊。
不过,李元庆此时若没有刘兴祚的协助,就无法找到冠冕堂皇的立足点,就算刘兴祚此时犯了‘娘娘腔’,李元庆却也必须要先耐着性子,安抚住他的情绪。
片刻,李元庆笑道:“刘帅,此事也没有想的那么难。刘帅若想,元庆可将整个战场,设在永平城外。”
“呃?”
刘兴祚登时也反应过来,忙道:“李帅,此事不可啊。若将战场设在城外,城内这边,咱们就没法交代了啊。”
片刻,刘兴祚忽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一张老帅脸不由一红,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李帅,是,是兴祚失态了。李帅切莫要见笑啊。实在是……实在是这事情……”
“呵呵。”
李元庆笑道:“刘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谁遇到了,都会发懵的。不过,刘帅,凡事,咱们总是要往好处来想嘛。危机一旦过去了,同样,也是机遇!”
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看李元庆稳若磐石,刘兴祚这时也安定下来不少,忙道:“那~,李帅,咱们,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实施?”
李元庆却摇了摇头,“刘帅,此事,怕是不能这么办了!”
“为何?”
刘兴祚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李元庆为何突然要改变计划,忙道:“李帅,难道,难道是兴祚这边……”
李元庆一笑,摆了摆手道:“倒不是刘帅这边,也不是元庆这边的事情。是~~,赵帅死的太惨了啊!刘帅,若不能讨回赵帅的尸首,于情于理,元庆都无法交代啊!”
刘兴祚登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片刻,不由用力伸出了大拇指:“李帅。李帅的心胸,李帅的仁义,兴祚真是佩服不止啊!”
如果说之前,刘兴祚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与李元庆虚与委蛇,各取所需,但此时~,李元庆此言一出,刘兴祚心中登时也被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也无怪乎啊!
李元庆此时能混下这么大的声名,不论是谁,哪怕是敌人,也会给李元庆几分面子!
都是在场面上混的!
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有出现意外的那一天呢?
但~,若是能交下李元庆这样一个朋友,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