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是狗鞑子瞬时反应过来,借助着北风的风势,对……对明军战阵使用火攻,那……
袁督师的冷汗登时一下子直接跳出来。
片刻,袁督师低声对身边亲随怒喝,“快,快去传曹文诏过来!”
“呃?是。”
传令兵不敢怠慢,赶忙将正在高台下面不远处待命的关宁军游击曹文诏,急急招了过来。
曹文诏也算是传统的将门出身。
他是山西大同人,早在熊廷弼时期,便已经在辽东从军。
只不过,他的家庭背~景很一般,已经有些过气了,这些年,一直在基层军中煎熬,始终没有太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不过,曹文诏有勇有谋,好勇斗狠,战力很强,到了此时,他已经进入而立之年,原先的兵痞气、稚气,已经被辽地的风霜、仕途的不顺,磨掉了大半,办事已经有些老成持重。
他也是沾了此次袁督师升官的光,被从底下提拔起来,升到了游击的位置。
算是袁督师着重拉拢的、非辽西将门体系中的苗子军官。
说白了,在明末,但凡是后来能杀出名气、甚至是成为一方诸侯的朝廷将领,毫不夸张的说,有九成以上,都有过在辽地从军的经历!
因为这时的辽地,是个真正的大染缸------危机与机遇并存!
片刻,曹文诏龙行虎步的急急冲过来,恭敬跪倒在袁督师面前,“卑职曹文诏,见过督臣!”
袁督师此时却也没有时间跟曹文诏寒暄了,低声喝道:“快,快去准备碎土!最好多准备些水!鞑子怕是要用火攻!”
“呃?”
曹文诏一愣,片刻也反应过来,忙恭敬磕头:“卑职明白!”
说着,像是一阵风一般,急急离去。
他这一部,差不多有两千五百多人,并没有投靠祖家、赵率教,亦或是左辅、朱梅之流,算是新军、袁督师的亲信力量。
因此,曹文诏部,一直没有参战,而是一直守候在袁督师身边,充作预备队。
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
在这方面,袁督师还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和余地的。
很快,曹文诏这边便急急行动了起来。
也幸得是明军大营就在身后,不论是人手、还是物资都很充裕,马上就有大批的辅兵,在曹文诏的呼喝下,加入了到了前线,松土,搞水。
袁督师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用他蟒袍的衣袖,抹了一把冷汗。
到了这时,他这才意识到,这仗,可真不是那么好打的啊……
但在这般状态,袁督师也不敢思虑太多感慨,忙将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前方的战阵上。
仗还没开始打,他却已经露出了两个致命的破绽,下面,可真不能这么玩了啊。
他必须要把一切都考虑周全。
此时~,明军的第二波震天炮攻势,已经渐渐停息下来。
前方,后金军战阵中,已经是一片狼藉,黑灰、烟尘飞扬。
只不过,不论是神火飞鸦、还是震天炮,威慑的意义更大,并不能对后金军造成真正意义上的重创伤害。
感受着明军的震天炮攻势消停之后,在一众大小主子的呼喝下,周围的后金奴才们,纷纷拍打掉身上的黑灰、烟尘,又重新聚集在战车之后,继续往前缓步推进。
远处,阿巴泰却并没有任何紧张之色,一切皆在预料之中,胸有成竹!
开玩笑啊!
后金军这几年,几乎天天在辽地,跟李元庆的长生营交锋。
面对着长生营强大的火器威势,后金军早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防御体系可以说已经很是成熟。
此时这点小模样,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尤其是此时,这袁蛮子居然不用炮……他难道真以为,大金的勇士们,是这么好糊弄的么?
他们跟李元庆搏命了这么多年,都是白玩的么?
便是李元庆那狗贼,也绝不敢这么托大啊!
很快~,后金军的战阵已经有些‘艰难’的推到了九十步。
而后,又逼近到了八十步。
这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一小半,暮色开始笼罩大地,晚霞已经被映衬的橙橙的、又灰蒙蒙一片。
这一会儿功夫,袁督师左思右想,明军防线这边,已经没有了明显的漏洞。
眼见后金军这些个鱼群,已经开始咬钩,袁督师猛的挥下手中的天子剑,大呼道:“开火,射击!”
“是!”
身边的传令兵早已经等候多时,忙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一线。
片刻,‘啪啪啪’、‘砰砰砰’、‘咻咻咻’,伴随着连绵成片的纷杂、却又说不出悦耳的各种火器声响,明军的鲁密铳、九头鸟、三眼铳、鸟铳,各种火力,全力齐开火!
登时,火光四现,硝烟升腾,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后金军虽有各种战车防护,但毕竟都是临时急急拼凑起来,相比真正合格坚固的纯牛皮战车,这些什么狗皮、驴皮、破棉袄、烂棉被的防护,明显要差不少。
主要是这些皮都太小了,防护的面积不够,无法将战车后面的后金军士兵全部包裹住。
片刻间,顶在前面的披甲人、蒙古人炮灰,已经开始出现了真正的伤亡。
明军战阵登时士气大振,‘嗷嗷’的欢呼声,夹杂着这些清脆又悦耳的各种火器声,更加激昂的在天地间响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