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的人,他也始终保持着一颗恭谨之心。
按照李元庆老一辈的说法,“哪个庙里的神仙也不能得罪啊。”
事实也正如老一辈的说法一样,在很多时候,正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帮了李元庆的大忙,让他在汹涌如浪涛的资本市场中,一次又一次,躲过了狂风浪涌的冲击。
但此时,在回到大明之后,杀人多了,权势大了,掌控的力量足了,李元庆反而有些……有些失去了本心……
或者说,也不能叫失去了本心,而是~,在很多的时候,他不能不更选择更刚猛的处事态度。
在后世时,很多所谓的‘敌我矛盾’,不过只是生意场上的小过节,并不会上升到真正的敌我矛盾,一定要不死不休。
但此时~,在光鲜却又残酷的政治~利益面前,这却就是最残酷的敌我矛盾!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无法将敌人从肉体上消灭,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用力揉捏着印堂,李元庆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仔细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原本,李元庆一直以为,只要将大军主力带在身边,就算是真的有麻烦,有意外,他也有足够的缓冲余地,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至于老婆孩子,真到了那个无法选择的程度,一切都不是不能抛弃的!
但此时,真正到了事情要发生时,李元庆这才明白,他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长生营的老弟兄们,都是他李元庆一手带出来不假,无时无刻,李元庆也都在通过各种手段,给他们进行洗脑,掌控他们的身心。如果真的发生不可捉摸的变数,李元庆自信,掌握七成,甚至更多以上的军队,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但问题是,这只是在没有朝廷大义进一步干扰的情况下啊……
如果朝廷真的耍手段,那~~,李元庆又能掌握多少人呢?
兵者,凶器也。
古人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就是一把双刃剑,即可能杀死敌人,却也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尤其是长生营的构架,完全是以李元庆的个人声望,以及麾下儿郎们对鞑子们的仇恨,双重作用力下,在特殊的情形下,特殊条件下的产物!
打鞑子,儿郎们自然是奋勇争先,毫无畏惧,但~,若是要内战呢……
此时,崇祯皇帝虽然手段拙劣,性子简直急的就要表露在表面上,但此时,他刚刚拿下了阉党余孽,慢慢正在将整个大势,掌控在手里。
尤其是朝廷的喉舌,民间的笔杆子,在各种作用力之下,正在拼命对他鼓吹。
他虽然不地道,手段也幼稚,但他还并没有失德啊。
大明王朝流传了二百多年的正统性,依然很强势啊……
说到底,此时,整个大势的风潮,虽还依然被李元庆握在手里,但~,这个大势的风向却已经开始要改变。
李元庆原本只需花三分力,便能抓住这大势,但此时,却要花十分力,甚至是十二分、二十分的力,却还不一定能将这大势抓的稳当了。
不知不觉间,李元庆已经本能的点燃了一颗雪茄,他必须要借助烟草的刺激,来平缓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却浪涛翻滚的内心。
如果此时皇上和朝廷,真的要对他下死手,他李元庆能选择的余地真的不多啊……
当然,如果李元庆想投靠后金,跟历史上的东江余部、甚至是跟吴三桂一样,先利用满清的大势,荡平天下间的余孽,洗涤天下间的污秽,而后,再乘势而起,倒也并非不是不能选择……
只是,若是这般,他这近十年的心血,怕就要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啊……
最关键的,李元庆的心底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一关。
片刻,李元庆忽然摇头失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华夏民族的根子……还真是……
但李元庆也明了,这毕竟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怕是已经写进了华夏人的基因里,想要改变,想要真正崛起,若不荡涤这些杂质,又怎能这么容易……
也无怪乎,当年如屈原那般大贤,也要恨恨写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了”啊……
李元庆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止不住的摇头失笑,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小心的清脆声音,“爷。您,您还没睡?”
李元庆回头一看,却见正是黛丝,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蹑手蹑脚,小心侍立在屏风旁。
她似乎想要好好跟李元庆说句话,却似乎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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