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在他的心底里,实在是太过可恨,太过狡诈了,一时间,他也被愤怒和惊惧冲昏了头脑,此时冷静下来,他已经抓到了事情的脉络。
代善也明白过来,忙看向宁完我。
阿敏性子最急,脾气最爆,忙道:“宁---”
他本想称呼宁完我为宁狗子,但片刻,他也反应过来,忙道:“宁大人,还请您解惑!”
宁完我很满意阿敏的态度,笑着捋着山羊胡,走了几步,这才道:“我大金在奴儿干都司兵力虽少,但周边头人权贵,皆是大汗的族人。面对李元庆汹汹攻势,他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微臣的意思,大汗可速派人,给奴儿干都司的诸位头人一封旨意,让他们先自行联合起来,聚集兵力,共同对付李元庆。而我们大金王师,则可在这段时间抓紧筹备,出兵奴儿干都司,将李元庆一举剿灭!”
说着,他淡淡笑道:“在复州城时,李元庆有龟壳帮忙,借助地利之势,抗衡我大金铁骑。但此时,在奴儿干都司,呵呵……”
虽然宁完我并没有说明白,但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莽古尔泰心中不由啐了一口,‘汉狗果然是奸诈啊!’
依照此时的天气状况,大金的兵力赶到奴儿干都司,自然不可能太快,但李元庆那边,却也绝对快不了。
黑龙江下游,大大小小的屯堡不知凡几,其中不乏有一些极有实力者。
一旦等到大金铁骑赶至……嘿嘿……
莽古尔泰仿似已经看到了李元庆跪在他的身下求饶,而他却毫不客气,干净利落的一刀,砍下了李元庆的狗头。
老奴这时也意识到了宁完我此计的可行性。
但他毕竟是王者,明白宁完我既然说出了此计,必然有接连的后招。
片刻,他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竟自看向了宁完我。
此时,宁完我卖弄的也差不多了,他知道,他的这位大主子爷,可并不喜欢听虚话,忙恭敬道:“大汗,我军现在即可整军备战出征,另一方面,大汗可派一员王族勋贵,即刻前往奴儿干都司督战。这一来,一方面,可迅速稳定黑龙江下游各堡的军心,彰显大汗的仁义。另一方面,也可给李元庆一些压力,让他明了,我大金王师,不日即至。他想必也会束手束脚,给我大金王师更多的时间。”
老奴淡淡点了点头,却道:“宁爱卿,你以为,此事派谁去更好呢?”
宁完我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布尔杭古!”
老奴瞳孔猛然放大,片刻,他不由哈哈大笑。
宁完我却恭敬的垂下了头,谦卑至极。
片刻,老奴笑道:“宁爱卿,吾听说,你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小宅子里?这样,宗人府边上,还有一座十亩的中宅,吾便赏赐与你了!”
宁完我不由大喜,赶忙跪地拼命磕头,“微臣谢大汉厚赏!”
老奴脸色随后一凛,不可冒犯的道:“代善,此次你亲自领军出征,我给你60个牛录!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李元庆这个名字!”
“喳!”
…………
大政殿这边的议事刚刚结束,便有老奴的太监和亲随,急急赶到了三等男爵布尔杭古的府上。
太监面无表情的宣读完老奴的旨意,忙亲热的笑道:“叶赫大人,您这次可是要发达了哟!可不要忘了奴婢哟!”
布尔杭古这时也明白了事情的脉络,虽然这看似有些危险,但对他而言,却未必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忙笑道:“吉公公,借您吉言了!奴才马上就收拾,连夜出发!”
他说着,不动声色间,一叠不薄的银票,已经递到了这位吉公公手里。
吉公公大笑,特意凑到布尔杭古的耳边低声道:“叶赫大人,以奴婢估计,大军最多三五天,便会出征。您可要抓紧时间哟!”
布尔杭古赶忙笑着应是,将这位吉公公送到了府门外。
看着吉公公一行人离去,布尔杭古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片刻,他的一个亲信奴才忙凑过来,低声道:“爷,努尔哈赤真的会这么好心?”
布尔杭古心下一惊,忙扫视四周一眼,并未发现周边有人,忙一把把这奴才拉近了门里面,摆手让亲随关死了大门。
“此事,你休得妄自揣测!赶紧去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是!爷,奴才马上就去准备!”这奴才不敢怠慢,赶忙急急冲回到府内。
看着他离去,布尔杭古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中一抹浓郁的恨意,却愈发浓烈。
作为叶赫部最后的王族,布尔杭古虽被老奴封为三等男爵,正红旗的副将,却并未有任何实权,也没有议事的资格。
这让刚刚才过而立之年的布尔杭古怎能接受?
他不由又想起来,他哥哥、叶赫部首领布扬古在临死时的那个誓言,“我叶赫那拉就算只剩最后一个女人,也必定要灭掉建州女真!”
但他和布扬古,也包括老奴,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誓言,在两百多年后,真的变成了现实。
想起哥哥临死前的咒怨,想起他们叶赫部威凛天下的荣耀,布尔杭古的拳头紧紧握起来,眼睛中,充满了希望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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