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皇帝殴打,这非但在本朝骇人听闻,翻遍二十一史,也是绝无仅有的。
王公大臣们赶忙隔住这对天家父子,放任皇帝殴打太子,是国家的耻辱,是在场所有人的污点……
那些史官痛苦的闭上眼,为不能记下这世上罕见的劲爆场面而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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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拼了命,才拉住暴怒如虎的皇帝,朱棣犹怒不可遏道:“天亮之前,不拿出补救之策,朕就废了你这个太子!”说完,皇帝便丢下一地呆若木鸡的臣子,拂袖去了。
夏元吉等人看着朱高炽,见他两边腮帮子都红肿起来,赶忙让太监取碎冰来,包在帕子里给太子消肿。太子一手一团碎冰,压在两边儿腮帮子上,样子很是怪异。然而除了赵王,没有人有心情取笑太子,哪怕是赵王,也只能在心里头暗暗偷笑……
‘天亮之前,不拿出补救之策,朕就废了你这个太子!’
皇帝临走前的暴怒之言,虽然没有人真当真,但也没有人敢不重视。如果天亮之前不见到足够的贺表,恼羞成怒的皇帝很可能取消移宫大典,届时在蕃邦属国面前丢了脸面,皇帝把所有罪过都安在太子头上,废掉储君也不是不可能……
“诸位,怎么办?!”蹇义忧心忡忡看着众人,他是吏部尚书、礼绝百僚的百官之首。内阁大学士们如今虽然权重无比,被人戏称宰相,但还没法和六部长官相提并论。所以蹇义当仁不让的成了话题的发起人。
“还能怎么样?”赵王朱高燧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乾清宫的地面纤尘不染,他还是仔细拍了拍腿上,不咸不淡道:“让百官写贺表呗。”
“王爷,他们要是肯写,还至于到今天这步?!”蹇义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些部院首长,这些天一直在苦口婆心相劝,威逼利诱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可那帮家伙,就是油盐不进。”
赵王淡淡冷笑,心说他们当然油盐不进,不然本王这么长时间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其实赵王的法子,还是和当初在南京用的如出一辙,让有名望的清流宣称:‘谁敢上贺表,就是自绝于同僚!’同样话说的多了,也就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话的威力也就成倍增加,愈发成了众怒难犯之势。百官知道,法不责众,上峰的威胁其实没什么威力,但要是谁敢上表,被同僚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喷死!
“皇上已经指了明路,”一直沉默的太孙殿下突然冷冷道:“只要把今天皇上的话,告诉那些官员,他们自然会就范……”
“那是自然……”蹇义点点头,却又摇头道:“但这样一来……也是极大的不妥!”
当然是极大的不妥!这等于将皇帝和太子的矛盾公诸于众、等于坐实了太子惑众抗上的罪名,让太子殿下如何自处啊!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过去眼前这关吧!”朱高燧已是志得意满,这次迁都之争,别人都以为太孙赚了便宜。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孙被皇上推到和太子父子相争的第一线,纵使赢了些许权力,但输掉了珍贵一万倍的名声!这次迁都之争让皇帝和太子父子反目!让太子和太孙父子反目!真正的赢家是他,赵王朱高燧!
“这……”大臣们眉头紧锁,不敢应和赵王殿下。
“不错。”太子殿下终于开口了,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放下两块包着碎冰的帕子,目光平静道:“眼下头等大事,是如何让明日大典顺利举行,使我泱泱天朝不至于在属国面前失了体面,不至于在史书上留下遗憾。”顿一顿道:“至于其他,都是其次……”
“殿下!”蹇义夏元吉和三位大学士眼中泛泪、俯身跪地。他们都是饱经宦海、洞悉人心的老吏,哪里不知所有人的算盘?!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本不必如此、亦不该如此!他是为了大明、为了中华、为了生民,才走到这跟父皇尖锐对立的一步的……只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已经是戌时中了,时间异常紧迫,众人赶忙分头行动,各自召集相熟的官员,向他们讲述太子殿下如今的危局,希望能打动他们的铁石心肠,拿到那该死的贺表!
走在出宫的路上,金幼孜突然面色怪异,低声对一旁的杨士奇道:“士奇兄,你说,皇上之前给太子殿下解禁,让他负责大典礼仪,是不是给太子挖的坑?!”
杨士奇没说话,却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