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巍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凤丞相,兀自清冷地开口。
“凤浅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凤丞相身躯微微一震,仍然维持着方才那个低着头的姿势,所以面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尽量绷直声线开口:“回主上,不知。”
原本他想说他知道,可是主上如此神通广大,说不定早就已经摸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欺骗主上的后果,他担不起。
“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家父亲的?”男人冰冷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悦。
凤丞相呼吸一滞,“主上!”他连忙解释道:“您曾说,凤浅到东阑之后的事不用属下操心,所以属下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消息。而她入府之后,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怀孕的事,所以……”
“所以不是你的错,恩?”
明明只是不掺任何感情的一个问句,可那上扬的尾音偏就让凤丞相一阵心悸,握成拳头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属下不敢!”凤丞相急声道,“是属下观察不够入微,对女儿不够关心,主上恕罪!”
男人蓦地冷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把凤绫也送去东阑皇宫,是吗?”
凤丞相脸色一变,正要解释,男人却再度开口:“凤绫进宫与否和我无关,你不必解释。但是你要记住,不要破坏我的计划,否则,你们全家都会为凤绫的愚蠢行为陪葬!”
凤丞相连连点头:“不会,一定不会!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会看着凤绫,不会让她胡闹!”
男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凉凉地“恩”一声,才道:“今日东阑皇帝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回主上,没有。”凤丞相竭力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连他都觉得诧异,东阑皇帝竟然半点都没有提起过凤浅以外的事,就连晚膳之后单独跟他谈话,也是三句话不离凤浅。
明明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试探,可是都被忽视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思及凤夫人说的那句“六宫独宠一人”,不由感慨道:“看样子,东阑皇帝对浅儿确实是用情至深。”
言罢,屋子里原本富有节奏感的叩击桌面的声音蓦地停下。
凤丞相愣了一下,看过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那里似是僵硬,视线上移,男人菲薄的唇瓣紧紧抿起,刚毅的侧脸愈显冷峻。
一阵长久的沉默,落针可闻,屋子里的氛围逐渐变得凝滞。
“主……”
凤丞相胆战心惊,刚想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椅子上的男人就蓦地站起来,长身玉立。
“和以前一样,不该你管的事不用多管。其他的,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做就行。”
说到这里,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人,漆黑的眸子淡淡绞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薄唇中吐出:“若是被东阑皇帝怀疑,你自己知道后果。”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