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的事自有周胖子来做,沈溪只负责动嘴,出谋献策之余他能做的仅仅是让宋小城过去搭把手。
话说宋小城来京城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客栈,属于百无聊赖的那种,一直央求沈溪给他找事情做。
堂堂的车马帮大当家,以为进京要干一番大事,来到后才发觉屁事都没有,心里落差极大,想到处走走,又知道京城不是汀州地头,街上随便撞个人都有可能是六七品官,天子脚下容不得任何放肆。
“……六哥行事别太张扬,京城是周当家的地盘,若有不懂之处只管问周当家。”沈溪到了客栈,对宋小城一番殷殷叮嘱,“帮朝廷运送赈灾粮款,容不得丝毫闪失,六哥可别意气用事。”
宋小城笑道:“少当家尽管放心,咱到底出来做了几年事,难道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无论周当家安排什么,我听着照做就是,不过……这京城之地,口音不熟,就怕有些事咱不明白。”
沈溪点了点头。
宋小城之所以到了京城便成了软趴趴的虫子,口音不同风俗迥异也是一个方面。闽西客家方言与官话差别很大,在福建地面上或许不觉得,可到了京城,走出去说话别人很难听懂,就算听懂了,京城人士对外地人也有偏见,给你来个装聋作哑,做起事来往往事倍功半。
沈溪道:“周当家手底下有好些个闽西人,他自己也懂客家话,毕竟他打的是汀州商会的名号,你过去协助他,不用事事俯首听命,你是商会驻京的代表,要有咱商会人的气势,不能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宋小城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应了。
沈溪回去后对谢韵儿一说,这位刚来京城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的状元夫人,却觉得汀州商会不该卷入朝廷权力的争夺,更不该帮朝廷运粮,纯属自找麻烦。
“相公难道不觉得,商会安安心心在南方发展,山高皇帝远更可让人安心?”谢韵儿轻轻蹙眉。
沈溪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商会在南方发展,也不得不跟官府往来。生意做得越大,越容易被人盯上,以往一县衙门也会对商会刁难,遑论知府衙门或者布政使司。若汀州商会得到户部庇佑,于地方上,至少不会被人雁过拔毛。”
当初高明城和安汝升完全是把汀州商会当做摇钱树,沈溪历历在目,虽然说商会最好少与官府打交道,可这个时代,官才是根本,商必须围绕着官转,否则再大的家底,一纸公文便可让你倾家荡产。
沈溪目前仅仅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对商会尚无法起到庇护作用。
谢韵儿也明白在大明朝经商的无奈,当初谢家多红火,就因得罪李东阳,最后险些落得家破人亡,好在她主动站出来撑起了家业,才最终让谢家走出困窘。
现在有了沈溪为谢家争取来的御赐墨宝,谢家眼看着中兴有望。可谢韵儿不想那么自私,她宁可把墨宝用到陆氏药铺,在她心里,早就跟惠娘和周氏一体,谢家的未来也与商会的命运休戚相关。
沈溪没有再跟谢韵儿细说,拿起毛笔开始写东西。
谢韵儿发觉沈溪做事并未刻意避开她,心里清楚这是对她的信任,不过她并未凑过去看,随口问了一句:“相公在写什么?”
沈溪故作神秘:“这是一点思考所得,或许对商会未来的发展有用。”
谢韵儿抿嘴一笑:“那相公继续忙,妾身去收拾东西。”
等谢韵儿走开,沈溪才发觉,不知何时,二人间越来越小夫妻的感觉了,只是中间还有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无法做到心心相印。
……
……
第二天沈溪到翰林院时,听闻朝廷派孙交、王守仁等人前去河南山东等地赈灾之事。
翰林们注意的,始终是朝廷派了何人去,这些人在哪个部门任职,目前品秩如何,朝廷这么做有何用意。至于朝廷准备调拨多少粮款,这些粮款如何运去灾区,翰林们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其实做翰林更多的是学习权谋之术,并非做实事,沈溪在着眼点上就与同僚有所不同。
“朝廷派了这么多人去,却未在翰林院抽调一人。”
这话是从朱希周口中而出,作为即将升任正六品翰林院侍讲的史官修撰,说出这话来,让别人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对味。
你觉得遗憾,我们还没怎样呢。
本届新科的观政进士去了好几位,却没轮到我们这些前几届的庶吉士,在翰林院中打磨资历有些年头了,何时才是个头?
王瓒看了看沈溪,若有所思:“或许是陛下要对本届新科进士有所补偿吧。”这句话,顿时让翰林们心头舒服了许多。
己未科进士没遴选庶吉士,进不了翰林院,将来便没有入阁的机会,派他们出去公干,权当历练吧。
很快众翰林便回到各自位置,因为上班不久谢迁又来了。
阁老不在文渊阁待着,到翰林院来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谢迁进了翰林院大门,却没直接到后院的公事房,而是往署堂那边去了,此次他来翰林院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找侍读和侍讲,把几分诰敕交过去……应该是翰林院所拟几份诰敕不太合弘治皇帝心意,发回来重拟。
自打沈溪进翰林院,这种事已不是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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