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连江栎唯也蒙在鼓里,这事情现在闹大,若刘大夏就是要追究他的责任,还要问他的罪,他是有口难辩。
“回刘侍郎,学生是从别处听来的消息。”沈溪还是没有把玉娘供出来,人家好意提醒他,让惠娘免于灾祸,沈溪自然要投桃报李,不能连累他人。
刘大夏冷声道:“还想隐瞒吗?”
沈溪摇头道:“不是学生刻意隐瞒,是做人要言而有信。”
刘大夏突然沉默,场面安静得可怕,沈溪心里七上八下,非常担心刘大夏会恼羞成怒治他的罪。
半晌之后,刘大夏突然拿起棋子,“啪”一声拍落:“这是一步好棋啊。哈哈。齐方氏,可以出来了!”
说完话,从里面屏风后走出一名莲步款款体态婀娜的貌美妇人,正是教坊司的当家人玉娘。玉娘低着头。但走到刘大夏身后时,略微抬头,用带着几分感激的目光望了沈溪一眼,到方桌前,跪下来行礼道:“贱妾问刘大人安。”
“嗯。”
刘大夏点头。略微摆手,玉娘起身,弓着身子往后退几步,到内帷之外,又重新跪坐在地上,这样也是为显示她的谦卑。地位既在刘大夏之下,也在沈溪之下,沈溪在地席外面是站着的,她则跪着。
刘大夏看了沈溪一眼,道:“沈溪。你做人讲义气重信义是好的,但身为读书人,不能是非不分,更不能枉朝廷法度。此番齐方氏检举贼人是有功,但所用之法太过偏激,以后切不可如此。”
这话既是对沈溪说的,也是对玉娘说的。玉娘紧忙再叩首道:“刘大人教训的是。”
沈溪也行礼:“学生谨记。”
刘大夏点头,看样子他已经没什么话要对沈溪说了。
沈溪心想:“既然玉娘检举安汝升有功,功过相抵,连玉娘都不用被追责。还来追究我的罪过自然不合适。”
“沈溪,你会下象棋吗?”刘大夏突然抬头看了沈溪一眼。
沈溪道:“以前学过一些。”
刘大夏笑道:“有趣,有趣,顾育说你什么都懂。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人不可貌相。这闽粤之地来,连个下棋的对手都没有,实在无趣。栎唯围棋下得好,但对象棋却是一窍不通,光是教给他如何下。就大伤脑筋……你且过来,与我对局一盘如何?”
从这点上,沈溪能觉出刘大夏的平易近人,不摆什么谱,连自称都是“我”,而不是一开口就是本官如何,又或者是老夫老朽什么的。
沈溪走上前,在方桌前恭敬跪坐下来,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棋子。等棋子安排好,双方开始对局。
沈溪毕竟是晚辈,在棋路上不能下得太凶,干脆选择守势,而刘大夏似乎也不太擅长进攻,二人就在楚河汉界周围胶着起来。
本来刘大夏以为沈溪象棋水平再高,也因为岁数和人生阅历的关系,错漏必定很多。但沈溪棋却下得非常沉稳,防守起来可说是滴水不漏。
刘大夏最初没太用心,到后面也不由慎重起来。
开局走了二十几步,双方一马对一炮,在棋面开局大致相当的情况下,丢马的沈溪反倒占据了一定优势。
刘大夏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玉娘,招呼道:“齐方氏,你茶艺好,不妨过来添杯茶水。”
玉娘起身来,到了里面:“没想到刘大人还记得贱妾的茶水……”
“时光荏苒,好些年了……呃?”
刘大夏本来想的是,久守必失,只要他再下几步就能找到破绽,但稍微分神,沈溪突然下出一步好棋,单顶炮过河,直接抽车,刘大夏着实吓了一大跳。
沈溪反倒先寻到他的破绽。
刘大夏顾不上跟玉娘闲话过往,二人继续对局,沈溪在占据场面优势的情况下,逐渐开始“放水”。最后刘大夏愣是在场面大劣的情况下,靠沈溪的失误将沈溪将死。沈溪脸上露出些微遗憾,道:“学生输了。”
刘大夏指了指沈溪,笑骂道:“你这娃子,人不大,却尽学些迂腐的东西,本来能赢,非要让棋,这比让我输棋还添堵啊。算了,不过一盘棋,以后能赢就赢,切不可让棋盘之外,影响到棋盘之内。”
沈溪再行礼应声。
刘大夏笑着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齐方氏你也可以走了。至于你说的事,我回京师之后,会找人办理,事成与否可不敢保证。”
玉娘赶紧行礼:“贱妾谢过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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