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廷并非就撒手不管了,种子、农具、牲口和土地,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在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的东北,只要肯出气力,绝没有饿死的道理,而“改革八旗”改的,是各地驻防旗人,不是四九城里的京油子,没有几个是不肯出气力干活的——之前,我们之所以干不了活,根本是朝廷不许我们干活啊!
没过多久,东北就接二连三传来了这一类的消息:某某某,原先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饱饭,全家老小,脸上那个色儿,就跟蔫了吧唧的白菜帮子似的。可人到了东北,不过一年,就成了正经的“粮户”了!甭说一天两顿高粱米饭管够,连肉也吃得上了,还是什么……狍子肉!
“改革八旗”,已经从刚开始的疑虑和抵触,变成了现在的一面倒的支持,许多驻防旗人,都会见天儿的打听:那个三百两银子,啊不,那个什么“协助生业”,什么时候才轮到咱们这儿啊?
远支亲贵眼里的关卓凡,犹如一个变戏法的,整个国家,在他手里,翻覆腾挪,朝廷“变”好了,八旗“变”好了,宗室“变”好了,远支的宗室和亲贵,尤其“变”好了。
至于关逸轩平这个乱,平那个乱,扬国威异域,致远人来朝,大张八旗和大清的威风,这些,就不必说了。
现在,情形又有进一步的发展——我们这班远支亲贵,居然可以参与“议立嗣皇帝”了!
都晓得,这个嗣皇帝,必然是出于近支的——准确点来说,就是出于仁、宣一系,那么,所谓“亲贵公议”,其实就是“近支公议”,甚至“仁、宣公议”,原先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公议”,会有远支的什么事儿,结果,咦,居然把远支亲贵也拉扯进来了!
难道,从现在开始,咱们远支的,正经要“与闻大计”了吗?
之前的肃顺、端华不能算数,因为他们的权力再大,也只关他们自个儿的事儿,不关其余远支亲贵的事儿,不比今天,一百多年来,“远支亲贵”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整体,参与到“国家第一件大政”里来!
咱们远支的,就像南边儿的人说的,要“咸鱼翻身”了!嘿嘿!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头一回“与闻大计”,便瞠目于政争的狂风骤雨,目眩于到中枢的暗涌怒涛,一点儿“过渡”都没有!已经坐了一百多年的冷板凳,骤然侧身庙堂,本来就又兴奋、又不安,这下子,愈加惊心动魄,“心底隐隐生寒”了!
只是,这份寒意,说到底,来自于“新人”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面对恭王夫妻的难堪和屈辱,远支亲贵和近支亲贵的观感,大不相同,近支亲贵难免狐悲之叹,远支亲贵之中,却尽有人在心底暗暗称快的!
正在各怀心思,军机处外边,又有人敲门了。
一个军机章京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白色的奏折匣子,说道:“王爷,兰州来的电报,乌鲁木齐八百里加紧。”
既然是从乌鲁木齐来的“八百里加紧”,那么,一定是新疆的军报了,大伙儿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到了那个白色的匣子上面。
关卓凡看过奏折,平静的说了五个字:“达坂城大捷!”
然后,把折子递给了文祥。
文、曹、许、郭四位大军机,眼中倏然放光,文祥匆匆看过奏折,一面递给曹毓瑛,一面点头说道:“好,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
这话,除了几位大军机,其余的亲贵,都听不大懂。
达坂城的名气,远不如乌鲁木齐、喀什噶尔,到底在哪里,亲贵们没有一个人说的上来,似乎,就在乌鲁木齐南边儿不大远的地方?反正,还没有出北疆的地界吧?
咱们前不久才把乌鲁木齐北边儿的玛纳斯打下来,现在就算把这个达坂城也打了下来,到底也还没有进入南疆,距那个阿古柏的老巢喀什噶尔还远着,文博川为什么就说,“新疆的事情,大局已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