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喇嘛入觐,不叫他走青海、蒙古的路线,是为了削弱*喇嘛在青海、蒙古地区的影响力。这个情形,和国初的时候,刚刚好倒转了过来:那个时候,朝廷为抚绥青海、蒙古,必要大力借重*喇嘛,五世*喇嘛入觐,若不走青海、蒙古,朝廷恐怕还不答应呢。
当然,减少路途时长,也是重要的考量。毕竟,六岁的孩子,体气再壮,和成年人相比,也是娇弱的。花在路上的时间愈少,出现的意外状况就愈少。
只是,就连关卓凡也没有想到,在十二世*喇嘛的健康问题上,德柱活佛的想法,和北京的君臣并不一样——此次入觐,不要说十二世*喇嘛的“健康”了,就连其“生死”,亦不是德柱活佛真正在意的。
虽然,他是十二世*喇嘛的经师,就师徒之间的私人感情来说,还是非常深厚的。
可是,德柱活佛眼中,十二世*喇嘛,不是他德柱一个人的徒弟,甚至,不能算“一个人”。他是全西藏的*喇嘛,既然接受全西藏的供奉,就有为全西藏奉献的义务。就算有什么不忍言之事,那也是“割肉饲鹰”,是他的本分——西藏这边儿,再“转世”一个*喇嘛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关键是,十二世*喇嘛的“牺牲”,能不能为西藏换取最大化的利益?
这些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十二世*喇嘛既然入觐,”慈禧说,“轩军……是不是暂时就不必入藏了?”
“是。”关卓凡微微一笑,“不过,也不必着急撤回来。”
“嗯,”慈禧点了点头,“我晓得,要‘改土归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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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土归流”,即废土司,设流官。
自汉武帝开拓西南夷始,近两千年来,中原王朝锲而不舍经略西南,但直至清雍正之前,中央政府对西南的大片国土,只有宗主权,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行政权,或者说,只有很不完整的行政权。
中央政府对上述地区的统治,是通过“土官治土民”的土司制实现的。土司皆为世袭,一个土司就是一个土皇帝,在其治下,横征暴敛,生杀予夺,朝廷基本不能干涉。土司向朝廷缴纳的赋税,也只是象征性的。
土司制起于唐之羁縻州,成于元,到了明朝,其弊端已曝露无疑。
土司治下,犹如独立王国,时日愈长,土司的骄狂之气愈长,愈轻视朝廷的权威。对内,土司愈加暴虐,对外,则愈加张狂,动辄彼此攻伐,大打出手,不但不听朝廷节制,有那野心膨胀的,连朝廷都照打不误。
永乐朝的思南田琛、思州田宗鼎的两田之乱,万历朝的播州杨应龙之乱,天启朝的奢安之乱,这几场土司叛乱,规模都相当不小,尤其是杨应龙之乱、奢安之乱,虽然局促西南一隅,但都产生了全国性的影响,平叛耗费的巨大人力物力,对明朝的衰亡,起到了或直接、或间接的作用。
清世宗登基,痛定思痛,决意彻底铲除土司制这个毒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