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打翻狗食盆,大家吃不成’!老睿,你看如何?”
仁寿又一次微微涨红了老脸:“这是,怕是不大妥当……”
“确实不大妥当,”关卓凡冷冷说道,“不说中国话,怎么会正经把自己当中国人?一、二十年之后,再乱他一次,再杀得血流成河——如此周而复始,嘿嘿,很好玩么?”
仁寿的脸,由红而白,说不出话来。
“老睿,”关卓凡做出极其诚恳的样子,“汉话定为‘通用语’之后,就不仅仅是‘汉话’了,更是‘中国话’!定汉语为‘通用语’,是为了国家一统,长治久安!宗室与国同体,国家好了,宗室能不好?宗室由国家奉养,国家富强了,第一个落下好处的,不是宗室,还能是哪个?”
过了好一会儿,仁寿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逸轩,我服了你!这个事儿,我也想通了,虽说无可奈何,可是不得不行,我……附议!”
顿了一顿,又说道:“也好,定汉语为‘通用语’,汉人必定得意,也就该……更加死心塌地了。”
更加死心塌地?真是这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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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汉语为“通用语”,汉人有什么反应呢?我们选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位——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来看一看吧。
直隶总督府,曾国藩和他最亲信的幕僚赵烈文,密室之中,对坐而晤。
“惠甫,你还记不记得,同治二年,嗯,差不多是年底的时候,冷雨凄风,咱们俩夜游燕子矶,你跟我说的那段话?”
赵烈文目光一跳:“爵相说的,可是……‘殆不出五十年矣’?”
曾国藩拈须说道:“正是。”
曾、赵的那段对话,大致如下:
曾国藩说:“京中来人所云,都门气象甚恶,明火执仗之案时出,而市肆里乞丐成群,甚至妇女裸身无袴。民穷财尽,恐有异变,为之奈何?”
赵烈文说:“天下治安一统久矣,势必驯至分剖。然主威素重,风气未开,若非抽芯一烂,土崩瓦解之局不成。以某度之,异日之祸,必先根本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
曾国藩说:“然则南迁乎?”
赵烈文说:“恐遂陆沉,未能效晋宋也。”
曾国藩说:“本朝君德正,或不至此。”
赵烈文说:“君德正矣,然国势之隆食报不为不厚。国初创业太易,诛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天道难知,善恶不相淹,后君之德泽未足恃也。”
曾国藩长叹一声:“吾日夜望死,忧见宗庙之陨!”
当年,蔡寿祺上折攻讦恭王,恭王御前咆哮无人臣礼,被两宫皇太后赶出军机,文祥夜访关卓凡“求和”,关卓凡为说动文祥支持他改革八旗,拿曾国藩、赵烈文的这段话出来,隐去当事者的姓名,以“甲”代替曾国藩、以“乙”代替赵烈文,在文祥那儿,“危言耸听”,结果大收其效。
曾、赵的这段话,内有极忌讳的内容,不可入第三者之耳,自然是没有流传在外的,关卓凡是怎知道的呢?嘿嘿,自然是在赵烈文的《能静居日记》中看来的——只不过,那是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