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案犯犯案之时,“捉贼拿赃”;关卓凡想拿这个案子办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但他要求军机处今日一早“转奏”——这也是最正常、最标准的的程序——说明他没有任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他摆的这个姿态,表示:他是第一个要曝光此案的那个人。
这说明了什么呢?
第一,说明他心里面没鬼,无事不可对天下言;第二,说明他不打算放过揭帖案的幕后黑手。
不能排除,关卓凡已另具密折,直递紫禁城。现在有了电报,万里消息,转瞬即至,说不定,就在这会儿,来自天津的“电奏”,已经送进内奏事处了。
还有,天津那边,圣母皇太后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这个事儿,关卓凡不可能瞒着她。
所以,任何试图拖延、阻滞此案曝光、调查的行为——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极其不智的,都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案子,自己没有一点头绪,什么牌都在人家手中,除了这条堂皇正大的路子,也没有第二条路子好走。不然,立足稍有不稳,别说回护什么人了,自己都随时会栽了进去。而且,现在离天亮还不到两个时辰,亦来不及做任何的辗转腾挪了。
想定了,文祥开口说道:“既然贝勒爷有此谕示,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往大凤翔胡同,请见六爷,面禀此事。另外叫人,知会宝佩蘅、曹琢如、许星叔三位,都在六爷那儿会齐了,然后一同进宫——如此处置,芝翁以为如何?”
“自然都听博公吩咐。嗯,岩樵和陈……参谋两位……”
在瑞常府上的时候,陈亦诚也请瑞中堂称呼他“亦诚”。可是,这两个字,瑞常实在是叫不出口。
文祥看了阿尔哈图和陈亦诚一眼,说道:“是,老阿和亦诚两位,也要一同入宫,以备‘上头’咨问。”
阿尔哈图和陈亦诚同时应了声“嗻”。阿尔哈图脸上露出了既兴奋、又紧张的神情;陈亦诚脸上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文祥心中暗道:此人不是凡品!
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入宫不能便装,亦诚,你带了朝服么?”
陈亦诚说道:“谢文大人提点,我这就着人回去打点衣包。”
这么说,就是没带了。
文祥点了点头,说道:“直接送大凤翔胡同的恭王府好了——咱们从那儿走。”
陈亦诚应了。
文祥说道:“各位且请小坐,我去换了朝服就来。”说罢站起身来。
阿尔哈图和陈亦诚两个,跟着站了起来,只有瑞常坐着没动。文祥向阿、陈二人,虚按了按手,抬腿就走。
刚迈出一步,回过头来,问道:“那拨贼人的来历,有没有什么头绪?”
瑞常和阿尔哈图都不说话,一齐目视陈亦诚。
陈亦诚说道:“这个——大人晓不晓得,有一个叫做‘聚贤馆’的地方?”
文祥眼中光芒一闪,说道:“隐约听说过。”
陈亦诚缓缓说道:“这拨贼人,十有**,就来自这个‘聚贤馆’。”
文祥心头大震,嘴角微微一抽,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滞了一滞,心底长长一声叹息:五爷荒唐!
一个可怕的念头,紧跟着冒了出来:六爷和这个事儿,不会有什么干系吧?
冷汗又从背上冒了出来。
他努力压抑住激越的心情,说道:“贼人现在关在步军统领衙门么?可不能有一丁儿的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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