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供奉’一块儿拉过来,并不另花多少功夫。水不多,不过,伺候主子一个人喝茶,尽够了!关贝勒说,主子喝惯了玉泉山的水泡的茶,乍一换了别的地方的水,怕喝不惯。长途跋涉,已经够主子辛苦了,这些‘供奉’,花费其实有限的,不能再委屈了主子。”
慈禧慢慢儿喝着茶,心里头,那种热辣辣的感觉更强烈了;脑子里,思绪也更加地乱了。
玉儿退到了外屋。慈禧坐在紫檀圆桌边的杌子上,拿了一本《治平宝鉴》来看。不知道是“煤油灯”太亮了,晃得眼睛有点花花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大看得进去。
打开大金怀表的盖子,“时针”落在“7”和“8”之间,“分针”指向“9”。就是说,已经是戌初三刻了。这个点儿,如果是在北京的紫禁城里边,再过不了过久,就可以上床歇息了。
对了,这块“怀表”,也是“他”进的。
慈禧幽幽地叹了口气,合上了《治平宝鉴》。
正想传玉儿进来,便听得有人轻轻叩门,是值夜的李莲英。
李莲英隔着门和玉儿说了几句什么。慈禧的“寝宫”是一溜三间的小正房,“寝室”是最里边的一间,玉儿在外间,中间还有一间。隔得远了,李、玉二人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关贝勒”三个字却明明白白跳入耳中。慈禧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脸庞也一下子变得火热。
圣母皇太后这般“失仪”,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幸好,此时的寝室里边,只有圣母皇太后一个人。
玉儿挑帘进来,慈禧的脸上犹隐隐发烫,不晓得玉儿有没有看出什么?
玉儿福了一福,说道:“启禀主子,关贝勒说接了西北的紧要军情,要回给主子。请主子的示,要不要见他呢?”
见,当然要见!
呃,西北的紧要军情?是左宗棠剿回的差使出了什么状况吗?
玉儿得到了慈禧肯定的答复之后,又试探着问道:“主子您看,咱们要不要换上‘大衣服’呢?”
“大衣服”就是朝服。朝服虽然繁复,但还不算麻烦。真正麻烦的是,既然换上了朝服,就得化妆,梳头,戴“旗头”,再往头上、手上招呼各种首饰——这么一轮折腾下来,没小半个时辰,别想和外边的人见得上面。
慈禧微微沉吟了一下,果断地说道:“不换大衣服了——大冷的天儿,不好叫‘他’在外边等太久。出门在外,嗯,是‘出兵放马’,不能事事都像在北京的宫里边那样讲究。这个,就在隔壁见‘他’吧。”
居中的小正房,格局和寝室又不大一样。临窗是炕,上面铺着厚厚的猩红织金毯子;炕上设一黑漆嵌螺钿的炕几,两边摆着大红色的靠枕——用来靠背,石青色的引枕——用来搭胳膊。炕几下边,靠着炕床根儿,摆着两副脚踏。
慈禧坐在炕沿上,身子挨着炕几,双腿自然垂下,尖足虚踩着脚踏。
玉儿将“煤油灯”从里屋搬了过来,整间房子,亮堂堂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