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情形”。所谓“不是很好比较”,是主帅的身份不好比较。太宗不必说了;国初的时候,体制和现在不同,国政出于诸王共决,阿敏这个贝勒,可以和太宗分庭抗礼,现在的贝勒是比不了的。
而且,一征朝鲜,李朝君臣并未完全屈服,不然也不需要二征朝鲜了。
这些情形,文祥细细说了,慈禧点点头,说道:“我晓得了。嗯,关卓凡的情形,和福康安有点像。福康安的事迹里边,有没有和打日本比较接近的?”
几个军机大臣都是心中一动。
文祥在心里面微微踌躇了一下,但很快决定,还是“持正”。
文祥说道:“回圣母皇太后,福康安戎马一生,诸役之中,最接近打日本的,要算二平廓尔喀。”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真正深入廓尔喀境内的,是第一次。只是此役先胜后败,廓尔喀的京城阳布没有打下来,不能说竞了全功。”
又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说道:“不过,臣要回明两宫皇太后的是,廓尔喀入寇藏边,一直打到日喀则,全藏动摇。当时,驻藏大臣保泰已经动了将达赖和班禅移到青海的念头。福康安率兵进藏,先将廓尔喀逐出西藏,再越境攻入廓尔喀境内。西藏气候、地理,皆和中原迥异,这一路艰难备尝,几非生人所能为。最终虽未能犁庭扫穴于廓尔喀,但西藏全境大定。其后,福康安手草《钦定西藏章程》,定‘金瓶掣签’制度。至此,西藏才算真正地归于天朝王化。”
最后,文祥说道:“所以,二平廓尔喀,其功不在廓尔喀,而在西藏。”
慈禧感叹地说道:“真不容易。打完廓尔喀,听说高宗皇帝对福康安赞誉有加,嗯,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几位大军机都是心中一跳。
文祥平静地说道:“纯庙手诏,曰:福康安能克阳布,俘拉特那巴都尔、巴都尔萨,当酬以王爵。今以受降班师,不克副初原。然福康安孝贤皇后侄,大学士傅恒子,晋封为王,天下或议朕厚于后族,富察氏亦虑过盛无益。今如此蒇事,较荡平廓尔喀倍为欣慰。”
这段话,他居然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其余几位大军机,不管有着什么别样的心思,对他的记忆力,都是好生佩服。
慈安微笑说道:“哎呦,文绉绉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文祥说道:“回母后皇太后,高宗皇帝的意思是:如果福康安能够按原先的计划,攻克廓尔喀的京城阳布,生擒廓尔喀的国王,那么就会酬以王爵。现在未竞全功,就不好晋封他为王了。不过,这样也很好,福康安是皇后亲侄,富察氏一门贵盛已极,福康安如果再封王,未免盈满则溢,现在这个样子,对他们家比较好一些。”
慈禧感叹道:“高宗爷既赏罚分明,又体贴臣下,真是圣君。嗯,那个时候,福康安已经封了贝子了么?”
文祥说道:“回圣母皇太后,还没有。打廓尔喀的时候,福康安是一等嘉勇公;打完廓尔喀,朝廷的封赏是:赐其子德麟一等轻车都尉,授福康安领侍卫内大臣。另外,按王公亲军校例,置六品顶戴蓝翎三缺,由福康安自行赏戴其得力家仆。”
“福康安封贝子,是在后来平苗乱的时候。”
慈禧微笑说道:“文祥如此熟悉国史掌故,书读得真好。”
文祥赶忙叩首,说道:“臣惶恐。”
慈禧沉吟说道:“之前,日本国内出了个‘揭帖’,上面有很多悖逆的话,朝廷把这个事情‘交议’。我看大家伙儿上的折子,咱们中国以前和日本原来也打过仗,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呢?”
文祥看向恭王,意思是:自己说的已经不少,再多就不好了。恭王会意,说道:“毓瑛,你给两宫皇太后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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