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跟轩军相比,打到下午,不惟长墙被打破了几个缺口,而且正面的七八个大小石垒中,大炮亦渐次被打哑,剩下还能发射的,已经不足半数。
轩军方面,吃亏在简易的掩护墙毕竟不够坚实,因此损伤亦很大,但战术意图无论如何是达到了。剑眉星目的展东禄,把他那一营人分作两半,摆在离掩护墙大约五十步的地方,一半人持着门板、油麻、钉锤、大木枝等搭建浮桥的物料,另一半人持枪蹲踞于地,是准备冲锋的敢死队。
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样子,双方的炮火渐渐稀落下来。展东禄看了看洋表,下令准备。没过多久,果然便听见西边河道上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响动,继而便看见三只汽轮冒着黑烟,不管不顾地向这边全速驶了过来。
太平军的阵地上,又是一阵大哗,虽然还不知道这三只轩军的炮艇要做什么,但是这样亡命而来,必定不是好事!于是纷纷从长墙之后冒出来,开枪射击。
在这样狭窄而毫无遮蔽的护城河上行驶,还真的是亡命之举。艇上几乎看不见兵士,两门炮亦不做还击,只是一味地向中间冲过来。而轩军的一方,炮火亦忽然猛烈起来,要替这三只船,做一个掩护。
冲到预定位置的只有两只,另一只艇上的三名舵手,先后被乱枪打死,汽艇也一头撞在了河岸上。
不过两只已经够了!展东禄大喝一声,五百多名轩军的士兵绕过掩护墙,发一声喊,舍命向河岸冲去,将手里的大木枝先搭在汽艇上,由汽艇上冒出来的人,以油麻捆扎,然后这一边将木枝钉死在地上,将门板一块一块地铺了上去,继而如法炮制,以汽艇为支撑,将木枝搭向对岸。
这是在搭浮桥!太平军终于明白了轩军的意图,但石垒中的炮,打不到这里,只有不顾对面炮火的压制,从长墙后拼命向中间的浮桥射击,希望能拦阻浮桥的搭建。
对于轩军来说,这就是拿命在换了。两只汽艇旁边的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上百具尸体漂浮在河里,艇上亦扑倒了足有一层人。
不过浮桥毕竟还是搭成了!负责冲锋的三百人,狂呼着踏过两道浮桥,从早已轰开的缺口透入长墙,以刺刀对付墙后惊慌失措的太平军,很快便占据了左右二三十丈的一块地方。待到克字团的后队源源过河,太平军就连石垒也守不住了,正面的两个大垒,四个小垒,皆尽被轩军攻破,被围杀在垒中的兵士,总有千数之多。
这一下,环绕苏州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陆续过河的轩军,是克字团整部和洋枪团的三个营,野炮也一门一门地运过河去。第二天,顶过了太平军的两次反冲锋,算是把“滩头阵地”彻底扎稳了。
正在兴高采烈的时候,关大帅却忽然传来两条命令,一是命丁世杰约束各部,把攻势放缓,这几天打个样子就好,让部队先休整一下,二是命郑国魁即刻回木渎大营。
丁世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军令如山,哪敢违背?郑国魁更是当天下午就赶回木渎,到了轩帅的大帐,报名参见。
“郑国魁,上一回在青浦,你跟郜永宽他们打过交道了。他最后能够开城投降,你的功劳不小。”
“国魁不敢当,这都是大帅的栽培和提拔。”已经升任了建字团副团官的郑国魁,恭恭敬敬地说。
“嗯,苏州打到这个地步,想来他的心里亦有数,终归是守不住的。”关卓凡的声音很平和,娓娓道来,“现在城北的淮军拼了命的打,咱们轩军这几天倒是抬了抬手,为的是能让他喘一口气,好好琢磨琢磨。他是聪明人,这一节,想必能看明白,你不妨再跟他联络联络,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除夕之夜,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拜年的话先不说,狮子把认真码字当做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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