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职位,又封了轻车都尉,都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特别是“世袭罔替”四个字,尤为值钱。关卓凡心想,照这么说,若是老子安安生生的,不造反,那么等到有了儿子,这个轻车都尉,以后就可以传了下去。老子叫做关三,儿子就叫做关小三……
然而儿子还是没影的事。那一回跟二嫂,没有弄出事来,真是侥幸,不知白氏和明氏,会不会替自己生一个?又或者,万一老天不长眼……
太后有喜了,谁干的?
他心中打了一个突,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次封赏,丁世杰以下的各位文武官员,也算是赏得既厚又公平,因此上海城内和轩军的各营团驻地之中,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独自向隅的是杨坊——关卓凡本来是准备拿他接替吴煦的上海道,谁知弄巧成拙。吴煦得了关卓凡在折子里的美言,授了三品的江苏按察使,却仍兼署上海道。虽然意外地把那个可恶的徐长山给顶掉了,但关卓凡仍然不免郁闷,因为吴煦不动。这让曾替自己出过大力的杨坊,情何以堪?
“启翁,对不住之至。”关卓凡登门谢罪,“真是出了鬼了。容我慢慢查清楚。”
“轩帅,何必自责?”杨坊很豁达,笑着说道。谕旨一下,现在可以公开喊关卓凡为“轩帅”了。“其实也不必查,无非是孔方兄的功劳。”
“唔……”关卓凡明白了,吴煦为了在升官的同时,保住上海道这个位置,不知在哪里花了钱,从这个架势来看。所费定然不是小数。
惟其如此,更见得这个位置的重要,非想办法去了他不可。
“轩帅。这件事不必挂怀。我倒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帮忙。”
“是,启翁请说。”
“华尔既然已经入了中国籍,他和小女的婚事,我想替他们办一办。”杨坊略带尴尬地笑道,“一切使费,都由我来出,只是华尔那边,怕要请轩帅做个媒人了。”
这是想得到的事情,对关卓凡来说亦是好事。可以固华尔之志。华尔在中国没有亲人。关卓凡以轩军主帅的身份。替他主持此事,也很合适。不过想起俏皮可人的杨莺。关卓凡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当初在杨坊的府上,还以为杨莺是对自己有意,现在一个大好的美少女,要送给洋鬼子了。
不对。他提醒自己,华尔已是入了籍的中国人,自己的心中,不可再存有这样的念头。华尔和一帮洋军官、洋教官,对正在扩充的轩军来说,异常重要。现在要做的,是风风光光的替他把这场婚事办下来,要这个“洋鬼子”,死心塌地的为中国人效力。
“启翁,这个媒人我做了!不过这等于是我们轩军娶媳妇,怎么好说都归你包办?这里面的规矩我不大明白,回头我找刘郇膏来总承其事,一定能办得圆圆满满,绝不会委屈了杨大小姐和你的这位乘龙快婿。”
这就见得关卓凡会做人了,杨坊当然深自满意。他只有杨莺这一个女儿,从小就千疼万爱,百依百顺,只是再也想不到女儿竟然会爱上了一个洋人,而且到了“坚钢不可夺志”的地步,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成全他们。不过华尔虽然入了籍,到底曾是个洋人,“杨道台嫁女”这一段古,别人多半要拿惊异的眼光来看待。现在关卓凡以“轩军娶媳妇”来对待,那就不仅风光,而且格外有面子。
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就不妨再说点别的。杨坊问关卓凡:“轩帅,你的藩司衙门,打算设在哪里?”
如果是承平之时,三司衙门自然都是设在省城,但现在打仗的时候,对于统兵大员来说,地方上的实职只能暂时当做副业,因此相应的衙门有随驻的,也有衙门不动,由统兵大员在异地遥制的。
“现在的藩司衙门,是在南通,不知启翁是怎样一个意思?”
“我看,还是迁到上海来为好。”
“我亦持这样的看法,跟启翁不谋而合。”关卓凡笑道。南通是薛焕的驻地,把藩司衙门留在那里,薛焕必定多方插手,关卓凡想要遥制是办不到的事。
关卓凡升了藩司,上海知县的位子自然要让出来。知县出缺,照例该由巡抚定人选,然后由藩司放牌子委任。按杨坊的意思,这个位子不可随便让给外人,干脆直接出牌子,委由那位县丞黄德发来先行署理,然后再报给薛焕,只说黄德发熟知军务,才堪使用,如若匆忙易手,反为不便。有“军务”这一顶大帽子遮着,薛焕除了同意,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藩司衙门的所在,上海城里有的是又堂皇,又好用的地方,选定了搬过去就是。
“地方总有的,就是嫌搬起家来,零零碎碎地折腾,真麻烦。”关卓凡皱眉道。
“不妨的,不是有个扈姑娘,可以替你打理?”杨坊皮里阳秋,说得一本正经。
关卓凡闹了个红脸,心里一虚,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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