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脑温城两路清军的嚣张气焰,让当地土人见识到了大东岸的赫赫威风。随后被调到东路主持局面,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现在当地土人但凡有一点向往文明之心的,基本上都被东岸人统计出来并编户完毕,成了可用的力量——至少理论上如此没错——至于其他的躲在山里仍旧过着传统生活的土人,早晚也会被东岸人一一搜捡出来,然后建立正式的殖民统治。
陆小峰已经决定了,过阵子就写一封正式的报告回本土,狠狠地表彰一下贝振声少校。他在远东服役多年,工作的多是艰苦地区,且长年累月在外征战,可谓是功勋卓著。一旦自己卸任,为满蒙稳定计,强烈建议提拔贝振声少校为满蒙开拓队队长、保安司令,以确保自己制定的各项政策能够有效地执行下去。
“铁路我也想过了,钱确实有些不凑手。你们台湾银行实在抠门,一毛不拔。南铁公司也醉心于胶烟铁路和上定铁路的成功,打算在平荣线上复制这一壮举,对咱们满蒙是根本没兴趣啊。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陆小峰损了几句这两家大型企业,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乌苏里江这一线,可都是肥沃的黑土地呢。这几年,也有了不少来自南方的移民过来开垦定居,粮食产量逐年增加,未来发展成一条城市带也是很可能的事情。你们——就真的不考虑考虑这历史性的机遇?”
“别!别!陆司令,这历史性的机遇还是先留给别人吧。”邵汝杰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宁绍地区是人多地少,有很强烈的对外移民倾向。但我听说,在帝力、文莱、第乌等地局势愈发稳定之后,宁波人可是更喜欢往这些地方移民呢。满蒙,终究还是太冷了!物产固然是丰富,土壤也极是肥沃,但弄不到人,一切也是白搭。就山里那些土人,数量是不少了,可不是我邵某人看不起他们,这些人或许打仗是一把好手,也吃苦耐劳,好统治,但真心不会种田,未来能给地方经济做出多大贡献,我实在没信心呢。”
“人嘛,可塑性是非常强的。不会种地,学就是了!一代人不行,两代人、三代人总可以了吧?达斡尔人难道天生就会种地吗?非也!不过是与中原文明接触较早,农业技术更为先进罢了。以咱们东岸的教育体制,只要资源投入足够,驯化这些土人,我觉得不成问题。”
“是啊,驯化他们不成问题,但也需要时间啊,我的大司令。”邵汝杰猛地一拉鱼竿,将一条活蹦乱跳的海鱼甩到了岸上,然后笑着回道:“台湾银行是企业,企业要考虑经济效益。而且我们的摊子也铺得很大,用钱的地方极多,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投资满蒙的铁路呢。陆司令与其盯着铁路,不如放开思路,好好考虑一下国道,这可能是一种成本更低的替代方案,且也能达到一定的效果。”
“你们这帮人啊,就是奸猾,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陆小峰放下钓竿,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没了张屠户,难道还真的要吃带毛猪不成?我就不信,以满蒙的地大物博,不能积累到足够的发展资金。”
“这就对了啊,陆司令。其实满蒙这些年的扩张也是不慢了,现在最需要的,其实不是继续扩大地盘,收拢更多的土人,而是好好沉淀沉淀,在已经获得的地盘上兴修民生基础设施,搞好教育同化工作,发展市场经济,如此才是真的好。基础不打捞,后面是很难办的,毕竟总不能一直指望登莱、宁绍协饷吧?说实话,满蒙的资源是很丰富的,如果好好弄一些移民过来,是可以过上不比登莱、宁绍差的美好生活的。”邵汝杰转过脸来,认真地说道。
他不需要过分巴结陆小峰,因此这话真的是出自肺腑。勒紧裤腰带打了这么多年仗,满蒙的地方经济发展真的缓慢,全靠源源不断地从外界输血,才堪堪维持住了那千疮百孔的经济。但这种模式其实是不可持续的,在富饶的库页岛、北海道、千岛群岛等地被分离出去后,满蒙藩现在最需要做的,还是整理内政,狠抓教育和经济两项工作,夯实基础,而不是将大部分的资源都投入到军事上,这真的不是最优选择。
陆小峰听了也有些沉默。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男人嘛,总想着建功立业,而开疆拓土又是其中最能体现能力的一种了。陆小峰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听了邵汝杰的劝诫,心里想法也有了些变化。
或许,停下来歇个几年时间,将满蒙的内政好好料理一下,多建一些学校、多修一些公路、多搞一些厂子,更有利于满蒙的可持续发展?只是,就连陆小峰也没把握他还能在海参崴住几年。一旦他真的这么做了,可能这些工作都是在为下一任满蒙开拓队队长做嫁衣,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犹豫。
到底该怎么办呢?是继续高歌猛进,开疆拓土,还是缓上一缓,好好发展地方经济?这真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