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南货铺的掌柜孙诚礼摘下了挂在耳朵上的水晶眼镜,惊讶地说道。
“孙经理,好久不见。”长着一副拉丁面孔的于兴国趴在松木打制的柜台上,将油灯挪了过来,点完烟斗后才说道:“我刚从西边回来。嗯,在宁波、拉包尔、澳洲逗留了一些时日,采办点货物。哦,对了,你们托我招募的一些亲族这次也都一起过来了,幸不辱命啊。总共43人,实到34人,别担心,有些人只是累了、病了留在半途修养,并没有一命呜呼,也许过几个月他们就会搭乘别的船只来这边呢。”
“但我只能给你1700元。”孙诚礼噼里啪啦地打了几下算盘后,公事公办地说道:“而且,我还得先见见人再说。”
“当然。”于兴国吐了口烟圈,说道:“只有在让你见到所有人并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及健康状况后,我才会收钱,孙经理,我可是有信誉的商人。”
“如此最好。”孙诚礼闻言从柜台下摸出了个账本,说道:“那么,于老板可还有些洋货售于敝店?一切按老规矩,自不会短了您的银钱。”
“还真不习惯你们这办事效率,一刻清闲都不给人留。”于兴国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份货物清单,道:“全在这里了,看看吧,不是紧俏货我也懒得运回来。”
孙诚礼闻言戴上了眼镜,接过清单后小声念道:“熊皮35张、青狐皮62张、貂皮109张、海象牙66副,不错不错,都是能卖得上价钱的物事;唔,还有生丝300担、茶叶250桶、瓷器10箱,这个敝店也能收了;大溪地黑珍珠50箱、西米100桶、药材48大包、明国书籍1283册、首饰15盒……”
“于老板,不简单哪。”读到这里,孙诚仁有些惊讶:“收集这些费了不少心思吧?还有什么好货,一并拿来给鄙人瞧瞧。”
“剩下的都是些东印度香料和日本铜,顺带还捎了些澳洲出产的安哥拉山羊羊毛,没甚出奇的,想必孙经理也不爱收这些物事,我还是想办法卖给南铁公司好了,就不劳孙经理费心了。”
“如此倒是孙某人唐突了。”孙诚礼一听就知道这些货物基本都是南铁公司预先订购的了,当下就熄了买过来的心思。不过这次能从于兴国手里买来这么多好洋货(南锥居民将来自太平洋的货物俗称为“洋货”),找个机会卖出去的话,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看来今后要多多笼络这个于老板了,毕竟现在愿意跑太平洋的船东可不多,弄点洋货过来委实不容易啊,可别让他被别的店家给截走了当然了,最令孙诚礼孙掌柜高兴的,还是又有数十名来自老家的族人或乡党抵达了东岸,这意味着孙家的能量又大了一分,毕竟这年头还是“自己人”可靠,办什么事也能更让人省心。
与孙春阳南货铺的人交接完毕人和货物,并在阿劳坎港海关缴纳完毕进口关税后,于兴国又在码头与南铁公司的人就一些香料、羊毛和铜的收购价格进行了一番谈判,至晚上十点钟方才结束。
处理完这些事务后,于兴国和几个心腹船员在码头上找了间还算像样的旅馆,住了下来。至于船上其他的水手们,唔,他们可能去照顾那些做半掩门生意的意大利小娘子的生意去了,于兴国也懒得理他们临睡前,于兴国还从正对着海湾的房间窗户中看到,一艘装载了不少来自黑水的驯鹿、驼鹿(这也是本土重金求购的)的船只正在卸货,这令他不自觉地笑了,走太平洋贸易的同行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货物的种类也越来越五花八门了,真的很有意思。
3月4日早晨,在安排副手(一位舅舅朱利安介绍的波尔多“航海家”)率两艘船载满货物北上前往观海港后,于兴国则坐上了一列往兴南港运圆木的火车,并于第二天中午抵达了位于大西洋一侧的兴南港。
他没有在兴南港逗留太久,3月8日,信使班轮公司的“翠鸟”号三桅运输船起航返回本土,于兴国花五元钱在装满羊毛的货舱内坐了下来。在摇晃了二十来天后,1659年4月1日中午,于兴国抵达了最终目的地华夏东岸共和国首都东方港,他打算尽快在码头租辆客运马车前往郊外的自家宅子,他的母亲马蒂尔德早就三番五次写信催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