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凉的海风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户吹了进来,这令屋内原本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张名振轻呷了一口茶,然后才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刘军门如此操切,可是湖广、江西、四川局势有了变化?”
“湖广战场上,鞑清动员了超过十五万大军,与大顺前营及左右两营激战不休,双方最近在均州-谷城、江陵-夷陵一线反复拉锯,刘芳亮的左营退守郧阳府,连续厮杀之下损伤颇大,部众多有降清者;而袁宗第死守的荆州城暂时还可保无虞,双方目前在争夺外围城镇,死伤极为惨烈,总之形势不是很乐观。”刘海洋倒没有避讳大家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作为东岸海军的高级将领,他也不屑于欺瞒在座这些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爱来不来,来去自由!
“四川的形势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从湖广传来的模糊消息而言,张献忠似是丢了成都,目前正被吴三桂穷追猛打,形势也不是很好。各处唯一战局较顺利的大概就是郭升所率的五万余人了,自樟树镇击败耿仲明部数千精锐后,该部勇猛精进,北上瑞州府,连战连捷,克服多座县城,并击败了沈志祥亲率而来的近万援军。目前驻兵高安县,下一步进军方向不明,可能是南昌,也可能北上从侧翼威胁武昌,以减轻大顺主力左、右、前三营所受的压力;另外,赣州的王得仁也整军四万从庐陵北上,似要向抚州府发展……”刘海洋已经将得自大顺的消息都通报了在座诸位。他认为没什么可隐瞒的。什么都应该摊开了说。
而等他说完时。张名振仍旧皱着眉头坐在座位上,似是在消化刘海洋带来的中部战场消息。或许是这些消息太过令他震撼了吧(鲁监国久避浙东,因此消息不通),他一时间竟然很是无语。
“竟然还维持着数十万规模的大军……”张名振有些无法接受,虽然以前也略有耳闻,但这次东朝的刘军门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却令一直在浙东艰难维持着得张名振大为震惊:“竟然还重建了五营军制,在湖广、江西都有着地盘。真是可惊可怖!惶惶数十万大军,以后朝廷还能剪除吗?”
刘海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突然失态的张名振,内心很是理解。因为一方是蜗居浙东外海零星据点,艰难图存;而另一方却在湖广、江西拉起了不下三十万人马,虽然这其中大部分必然是裹挟的不堪战的民壮,可单论这数量就已经很吓人了。日后若是成功驱逐了鞑虏,我皇明四分五裂的大军还能和闯贼一战么?能战而胜之么?张名振不知道。
“哼,闯贼余孽,竟业已成气候。何、堵二位督师湘中,失职若此。真乃该杀!”张名振还没说什么呢,郑氏派来的代表卢若腾却又开喷了:“刘军门是欲救闯贼乎?若如此。延平郡王怕是不能答应!”
卢若腾离开厦门时郑成功就已经明确说明不愿也不会出兵,他现在心思全在如何攻略福建老家上面,对于别的地方一概没有兴趣,更别提附别人骥尾为他人火中取栗了。在这一点上,他倒跟他的死鬼老子郑芝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隆武帝何尝不是求着郑芝龙出兵援赣,可认为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愿动弹。如今老子死了轮到儿子的时候,在这一点上确实出奇地一致,真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合着东岸人以前半卖半送给他们的军械都泡了汤了,真是白眼狼一只!
而卢若腾这个家伙虽然迂直,倒也有几分“急才”,此时在众人表态愿出兵会盟的时候,故意借着不愿援救闯军这个借口赖掉了自己出兵的义务。因为无论是卢若腾还是郑成功都明白,东朝看上的是郑氏手头数量庞大的小型近海舰船以及规模亦不小的陆上军队(能不能打另说,起码能做做夫子不是?),若是答应会盟出兵,没个三五万人怕是不能交代过去,而这却是郑成功自己所无法接受的——他如今正在福建扩展地盘,兵力吃紧得很,怎么可能再有多余的数万人马派到千里之外的长江去?故此,卢若腾一口回绝了刘海洋,当然,他同时回绝掉的可能还有东岸人对郑氏的军援,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大大地得罪了刘海洋了,双方原本还算稳定的关系已经遭到了破坏,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弥合。
“留庵先生何出此言!”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得张名振此时终于“活”了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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