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虽然被小燕子这帮子人耍得团团转,变得再度拎不清了起来,可是作为一个皇帝,该有政治嗅觉却到底不可能丢,一见金氏陡然大变反应,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不祥预感,接过蓝皮小册一看,脸色就是如同调色盘一般精彩非常,压根不等对方辩解一二,也不容其他人做出什么反应就直接拂袖而去,转头就直接下了旨让金氏永寿宫好好静心悔过,变相将人禁足了——
“主子,底下人刚传来消息,说是福家那两个又被罚了,这会儿正上书房抄宫规呢!”
“哦?又是永瑆手笔?”
“可不是,粗略算起来已经是这个月第五回了,前几次还好,说是责罚到底还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些小打小闹,可今个儿十一阿哥却似乎是动了真章了,不光是五阿哥和还珠格格面子一点都不给,就是令妃娘娘亲自赶过去也没让十一阿哥松口,坚持着不抄完不准离宫,奴才估摸着,眼下里怕是已经捅到乾清宫主子爷跟前去了。”
“呵,总归是他们自己个儿做下孽,捅到皇上那儿又如何?”
金氏作为仅此于皇后之尊贵妃,突如其然被禁了足,宫里宫外自然都少不了上心上眼人,再加上淑芳斋那帮子人做事向来不懂得遮掩半分,且那日还出动了整个紫禁城侍卫,即便碍于天威没人敢将话说得太过明白,可稍微有点子脑子人都能探出个三五七分,这般之下,对于弘历这般面子大过天人,当然是觉得面子里子都丢了个精光,不光是彻底冷落了金氏,连带着对淑芳斋那一竿子人印象也大打折扣了起来——
“先是撺掇着阿哥格格弄出一场夜探后宫闹剧,再是不守本分不论尊卑上下,后是当着那么多下人面将事儿给捅了出来,这宫里头伺候一个个都是人精,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之所以将前朝后宫闹到今时今日这般尴尬局面,他们可不就是首要罪人?就是退上一万步来说,皇上确实是护短,可要护那也顶多是护五阿哥和小燕子,对于他们能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永寿宫不是也……”
“皇上毕竟是皇上,有些事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儿却是容不下半粒沙子,这理儿不错,眼下里金氏确实算是彻底败落了,想来以后难以复宠也不错,可是你甭忘了她膝下到底还有着三个阿哥,自成一门势力,虎毒不食子,皇上就是再忌讳也不可能他们三人未作出什么举动之前就将他们一竿子打死,再加上前朝那为数不少人支持,多多少少总是要留几分颜面,这般之下,对于永瑆这般不痛不痒报复之举,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说起来,这一局里头还是永寿宫占了上风?”
听着景娴和碧蓉说了这么老半天,容嬷嬷也算是看清了眼下里宫中局面,眼珠子一转,便只听她压低着声音抛下一句——
“不,说起来还是咱们占了上风,说起来,还是您说得对,这些个根本不用咱们多出手就能自己把自己往死路逼,眼下里离这个还珠格格进宫才多长时间,就去了一个永寿宫,连带着他们自己也少了宠爱,真真是应了那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哦?”
“您是个心中有大丘壑,按理来说这些您应该也想得到,用不着奴才来说,可是瞧着眼下里这般局势,奴才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上一句,淑芳斋那帮子人虽然碍眼,可是有皇上护着有延禧宫那头没完没了帮衬着,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根基,反倒是永寿宫那边……”
容嬷嬷用只有彼此二人能听到声音说得不急不慢。
“经此一事,永寿宫算是彻底失了势,套用您话来说,想来以后是难以复宠了,连带着那三位阿哥怕是也遭了皇上忌讳,即便现没得什么动静,可光瞧皇上之前对长春宫那位态度,就瞧得出这三位十有八/九是去了继承大统资格了,如此之下,咱们何不顺势而为拉拢一二呢?”
“你是说让他们帮持小十二?”
听闻此言,景娴本能皱了皱眉,从理性上来说,按照眼下局面这般行事倒也不是说不可以,毕竟先帝爷兄弟不合难以掌事例子还不远,能够夺嫡之争浮出水面之前控制局势当然很理想,可是从感情上来说,只要一想到上一世自己母子二人境况凄凉无一人援手,且养自己膝下十余年大富大贵永瑆也恍若未闻,她就始终觉得心里头有根刺,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此,便只见景娴思忖半晌之后淡淡抛下一句——
“不妥。”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一方面眼下里确实是个好时机,一方面宫里头向来没笨人,咱们看得清局势自然也有旁人看得清局势,我们不拉拢说不定一转头那哥三个就投入了别人阵营,可是且不论永寿宫和延禧宫交恶,这个好处绝对落不到她们头上,也不论有一拼之地纯妃向来是个关起门过自己日子低调之辈,就光是咱们坤宁宫大好局面就容不得再锦上添花,不然,下一个被皇上惦记上怕就是咱们了。”
景娴摆了摆手止住又欲开口容嬷嬷。
“况且,你换个立场想一想,不久前你还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前途大好贵妃之子,眼下里却成了不尴不尬,进一步会招忌讳等于送死退一步又不被人放眼里,换成谁怕是都有些无所适从,而这个时候贸贸然去拉拢,做得好或许是能有所助力,可人劣根性之下,多怕是会让他们觉得咱们这非但不是雪中送炭,反而是趁火打劫,要知道这根刺一旦种上,那可就拔不了了,如此之下,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又何必去画蛇添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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