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想到这里,李啸眼中精光奕奕,神色愈发昂扬。
他立即下令,全军快速打扫战场,之后南过峡谷,去与那先前歼灭了准军前部兵马的曹变蛟的第七镇汇合,然后全军皆在阿克赛休整两天后,便齐力西进,进军喀什。
而在准军这边,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逃命之后,奄奄一息的僧格,在一众亲随兵马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原本的后军后勤部队驻扎地。
此时,见到这位已然奄奄一息的世子这般惨败而回,驻地中的从将领到每个士卒,都是一脸悲戚之色,人人神情满是迷茫。
一路失血,生命力已然极弱的僧格,费力地睁开血糊糊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军兵士卒是何模样,便张了张嘴,呜的一声,从马上仰面栽下,再无动弹。
这位准噶尔汗国的世子,第一继承人,就这样,在这乌什的荒旷之地,窝囊而不甘地死去。
“世子!”
“将军!”
一众将士皆是连声悲呼,他们一把扑上去,想把僧格从地上扶起来。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抢救他的打算。
因为倒地的僧格,呼吸已近绝无,眼神亦开始渐渐涣散。
重伤奔回的他,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余气,瞪大眼睛彻底死了。
这样的结果,也许最好的安慰就是,没有落到唐军手中,没有如堂兄车臣一般,被众马踏尸踩成一张薄薄的肉皮。
自古将军阵上亡,更何况还能全尸返国,也是难得了。
好么,此战大败,世子又重伤阵亡,接下来,这仅剩的三万余名残兵,该何去何处是好呢?
残余的三名职位最高的将领,开始了紧急商议。
“各位,现在我军大溃,世子阵亡,逃回的兵马与驻地守军加起来都不到四万,这般微薄兵力,如何是大获全胜的唐军对手,又如何可在此处继续守下去啊。”一名将领一脸哀色。
另一名将领亦是一脸悲痛,一声长叹道:“现在世子已逝,又遭此大败,我军断无再战之能力,再驻此地,复有何益。眼下之计,还是需要速速将世子尸首送归升龙城,我军一道护柩回国,让国王陛下速作决断为要。”
另一名将领一脸悲色,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他们的看法。
很快,僧格的尸身装殓完毕,在一众残兵的护送下,不眠不休,昼夜兼程地连夜驰赶,终于在五天之后,赶到了准噶尔汗国都城之中。
此时,城中的准噶尔汗国王巴图尔,听到手下禀报这般噩耗,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真没想到,僧格这名被自已视为接班人的长子,竟然在有巨大兵力优势的前提下,竟连战连败,前中后三部兵马尽丧,且自已亦在乌什一带被唐军射杀于阵,这,这简直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损失与残酷打击。
自已年纪已大,世子却在战场暴亡,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真真何以言之!
更何况,还有那堪为帝国柱石的十五万精锐兵马,已全部葬送于叶尔羌汗国的荒旷野地之中,这下世子既亡,准噶尔汗国更是岌岌可危矣!
若是唐军在灭了叶尔羌汗国后,立即发兵来攻,自已将何以挡之啊!
巴图尔心如刀绞,忍不住一声长叹,颤巍巍起身,立即出城,去迎见那刚刚护送灵柩赶到都城南门外的近四万残兵败将。
看到一众垂头丧气目光呆滞的兵卒,护送着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木,缓缓来到自已面前时,巴图尔又险些昏厥于地,幸得左右及时搀扶住。
“僧格呀……”巴图尔按捺不住心下悲苦,一把扑在棺材上,放声痛哭。
周围的准噶尔官员,人人脸色复杂,亦陪着掉了几滴鳄鱼泪,然后便皆来劝谏巴图尔,要他放宽心思,节哀顺变。
他稳住心神,木然而立地听跪地的三名将领,声音颤颤地完僧格如何战死,以及十余万余人是如何全部被唐军彻底消灭的经过,心下的疼痛,简直有如锥扎。
可恨啊!自家十五万人的精锐,自已最为看重的继承人,就这样近乎阴沟里翻船的方式,全部覆灭于叶尔羌汗国乌什之地,这既是帝国难以承受的打击,也以是难以言述的耻辱!
见到巴图尔一脸阴沉发狠的模样,伏跪于地的三名将领忧惧不安,三人揣揣不安地互相对视,最后才由一人小心地反问了一句:“国王陛下,现在大军既灭,所余残兵及国中余部,总共不到五万守兵,若只有这般部队,只恐难以抵挡唐军来袭,到时只怕……”
这名将领的话语,让巴图尔心下愈发难过,更有如芒刺在背之感。
他知道,仅凭这不足五万斗志不足战意低沮的守军,想要与如狼似虎又挟了大胜余威的唐军作战,守住那面积广阔却双缺兵少将的准噶尔汗国,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怎么办?
难道,只能束手待毙不成?
巴图尔心下迷茫,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去。
接下来,在为僧格操办完后事与葬礼后,这位老迈的国王,终于孤独地回到了宫里。
他象一具木偶一般,呆立在龙椅上,双目呆滞,谁也不知道,老国王半天不动,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才转了一下眼珠,对旁边那大气也不敢出的侍女传令道:“去,去把亲王噶尔丹唤来。”
“诺。”
听到侍女的传令,正在自家宫中百无聊赖的噶尔丹,脸上却是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这亲王噶尔丹,乃是巴图尔的次子,原本一直统兵在外,不在国都,而在僧格统兵入叶尔羌汗国后,他被巴图尔紧急调回都城,以协防首都安全。
由于僧格重兵在握,噶尔丹又是孤身入京,自是对皇位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而现在,僧格与车臣等人皆已战死,精锐尽丧,老国王巴图尔唯一可信赖,也唯一可传皇位的人,便是自已了。
现在,国王巴图尔又要召见自已,内中所藏之意,自是不言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