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八岁,正式娶妻后,将开始向自已逐步交权,但他这番允诺,真的能兑现多少呢?
这个问题,时时萦绕在年轻的皇帝心中,让他在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之际,心头却是有说不出的惆怅与迷茫。
朱慈烺近乎直觉地认识到,如果李啸真的把弘光伪朝全部消灭了,那么,相比自已灾个傀儡皇帝,也许得到最大利益的,只能是李啸吧。
毕竟,到了那时,他的权势必将近一步扩充膨胀,那接下来,真的到了李啸把整个明朝的残余势力,全部消灭或整合到了他自已手下之后,自已这个名义上的皇帝,只怕也是没有必要存在了吧。
想到这一点,朱慈烺甚至感觉后背都有点发凉。
所以,现在弘光朝的存在,朱慈烺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得以制衡李啸的有效手段。断不能由着李啸轻易地把它给灭了。反正这弘光朝的存在与否,与自已这个傀儡皇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顶多是在名义上不好听罢了。
这样的感觉,虽然一直还只是处于朦胧状态,但依然让朱慈烺对李啸的进兵讨伐弘光的建议,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反感。
只是,自已这个名义上的傀儡皇帝,真的有能力与勇气,去拒绝大权在握军权独揽的李啸么?
皇帝正犹豫之际,李啸已忍不住开口禀报。
“皇上,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此为古今至理也。那弘光伪朝,不顾皇命,擅据南方,明为陛下之臣,暗则自谋自立,这般谋逆,至今已有近半年矣。其下所属地方,皇上竟然无法实际染指,官员任命,亦根本不加听从,他们这般猖狂作派,反逆之举,岂可任坐大而不加肃靖乎?这等宵小叛逆,微臣本欲立即派兵荡平,以正国本,以立法统,只不过,因先前流寇与鞑虏轮番侵边,山海关与宣府北路皆是频频告急,微臣才不得不暂缓讨逆,暂行怀柔之策,以全力应对北面之敌。但现在,山海关与宣府北路的守军,不负陛下厚望,连败敌军进攻,这些地方,都已暂时宁靖,不必多虑。故现在北边既宁,南边的宵小叛逆,岂可再容他们再作跳梁小丑!陛下,臣现已选练精兵,筹备周全,正可全力南下用兵讨逆,以诛叛臣去国贼。臣此番前来禀奏,正是要恭请圣旨,顺天应命,以天兵压顶之势,南下讨伐叛逆。微臣还望皇上立加恩准,许臣统兵疾进,以除不臣,以正国统。托陛下洪福,若果成功,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矣。”
听了李啸这番长长的话语,朱慈粮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心下却在紧张地盘算着,要如何答复他方为合适。
他略一思忖,便笑道:“唐王为国操持,朕心甚慰。只是西北方宁,诸事粗安,现在就要立即用兵南下,唐王未免太过辛劳,用事也未免太过操切了么?”
“非也。”李哪立即回道:“用兵之机,当在决断,现在我军西北挫败了流寇与鞑虏的联合攻势,士气大盛,兵精将锐,金汤城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当可保无虞。趁此北边安宁之机,此为南下用兵之最好时机,安可轻易错过。况且,微臣既许报国,又岂会惮劳不往。还望皇上勿要犹豫,速下圣旨为要。”
望着李啸炯炯有神又充满了压迫力的目光,重兴皇帝朱慈烺,身体竟然没来由的一阵微颤。
他知道,李啸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已哪怕对他出征弘光朝廷再有不满,再有微词,也只能点头同意了。不然的话,李啸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而径自出兵的话,自已其实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一股莫名的屈辱感从朱慈烺心头泛起,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却只能长叹一声回道:“爱卿这般操劳国事,不畏辛劳,真是大明江山百姓之福也。好吧,朕准了,爱卿可立即发兵南下,讨伐伪朝,诛除国贼,一统我大明天下,以正国本,以张纲目!”
李啸叩首长拜:“微臣遵命!但请皇上放心,侯臣捷报便是!”
随后,李啸令曹化淳王承恩等人,奉其口谕,手书讨逆檄文,广颁天下,咸与知闻。
其文内容如下:
奉天承运讨逆檄文
大明唐王,太子太师,今奉旨总统天下水陆大师,兴明讨逆大元帅李,檄告天下文武官吏军民等知悉:本王深叨明朝世爵,统镇全国兵马,特颁讨逆檄文如下。
兹彼弘光伪监国,无视皇命,擅立伪朝,治世无道,奸邪高涨,道义之儒,悉处下僚;斗霄之辈,咸居显职。君昏臣暗,吏酷官贪,水惨山悲,妇号子洋以至彗星流陨,天怨于上,山崩土震,地怨于下,官卖爵,仁怨于朝,苛政横征,民怨于乡,关税重征,商怨于涂,徭役频兴,工怨于肆。
本王仰观俯察,正当伐暴救民,顺天应人之日也。爰率文武臣工,共襄义举。现已讨取圣旨,郊天祭地,领符纳命,建元周启,檄示布间,告庙兴师,克期进发。
我天兵出动,貔貅云集,共调集水陆官兵数百万员,直捣南京,克期必胜。长驱潞水,出铜鸵于荆棘,挥槊长车,奠玉灼于金汤。义旗一举,响应万方,大快臣民之心,共雪天人之愤。振我神武,剪彼嚣氛,宏启中兴之略,踊跃风雷,建划万全之策,啸歌雨露,倘能洞悉时宜,望风归顺,则草木不损,鸡犬无惊;敢有背顺从逆,恋目前之私恩,忘中原之故主,据险扼隘,抗我王师,即督铁骑,亲征蹈巢覆穴,老稚不留,男女皆诛,若有生儒,精习兵法,夺拔痪谷,不妨献策军前,以佐股肱,自当量材优翟,无靳高爵厚封,起各省官员,果有洁己爱民,清廉素著者,仍单仕途;所催征粮谷,封储仓库,印信册籍,悉解军前,其有未尽事,宜另颁条约,各宜凛遵告诫,毋致血染刀头,本王幸甚,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