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好了!都别争了!瞎吵吵再久,也吵不出个啥玩意来。好了,现在本帅已有决断,你们且听令便是。”
听刘宗敏这般说了,刘芳亮与李过停止争论,两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入刘宗敏。
“你二人听好了,现在我军刚来此地,一兵一卒未战,便因唐军一通鼓噪,就要拔营撤返,未免太伤士气,也太损我军荣耀与尊严,故毫侯之策,断不可取。”刘宗敏瞥了一眼面带失望之色的李过,又对脸上稍现得色的刘芳亮说道:“但是,唐军诡计多端,虽然我军兵力是其十余倍,但他们真的狗胆包天,敢要十假之中忽来一真,我军真无防备,必遭重挫,亦是极有可能。故而需得早作防备,方可稳当。”
他话语一完,立即下令道:“你二人各自回营后,需得加派人手,于营外严加防范,严密观测唐军动向,以防有其军兵袭营。”
刘芳亮与李过二人齐声应喏,正欲离去,李过却又扭过头来,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刘帅,我等此去,自会多加防备,只是,左营与右营位置稍后,唐军纵想偷袭,倒是一时难顾。我最为担忧的,倒是中营。”
直面刘宗敏两道犀利的目光,李过毫不避让,他继续说道:“中营位置最为突前,与后面的右营与左营,一时难以呼应,若唐军真趁夜来袭,中营当是最可能被攻击的部位。在下只希望,刘帅能周密防备,以免唐军诡计得逞,”
“这事本帅自是知晓,不必你一再提醒。”刘宗敏心下不快,冷笑一声回道:“本帅今夜定为加派哨骑,外出巡营,且会在营外环设拒马,那唐军纵然不顾死活,强要来袭,只怕亦极难接近。而只要他们攻势受阻,那么我们当可反制其部,甚至将唐军偷袭之兵马全部消失,亦是可能呢。”
听了刘宗敏这非但不作紧张预案,反而相当乐观的回复,李过却是紧皱眉头。
他张了张嘴,要再多说点什么,但他看到刘宗敏阴沉的面孔,最终只是轻叹一声,什么也没多说,掉头离去。
刘芳亮李过二人离去后,刘宗敏立刻开始加强军营防备。
他加派了数百名哨骑,让他们通夜在营外环营巡查,同时在营门入口,以及栅栏薄弱处,令手下军兵紧急加固安置了大批拒马与倒刺,以防唐军偷袭。
这些工作交待下去后,刘宗敏生怕手下偷懒,他倒也慎重,不辞辛苦亲自巡营检查,一边监督军兵加快速度布置,一边下令营中不得喧华骚动,各名军士要严守军律,所有没有任务的军兵,依旧如常歇息。
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切后,高度疲惫刘宗敏,回到帐中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局势,倒真如刘宗敏所料,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山海关之处就是鼓声隆隆,呐喊震天,让刘宗敏的营地,皆是好一阵紧张。
起初两次的山海关异动,刘宗敏还耐着性子起身查看,到了第三次时,他在床上醒来,却已懒得动弹,只下令让手下军兵去查看有无异常。
而到了第四次山海关鼓声响起之际,刘宗敏已是酣声如雷,根本不作他想。
与他差不多的是,全营军兵,除了巡逻的哨骑与岗哨,还在与沉重的瞌睡作艰难的斗争外,其余军士,皆是深入梦乡,整个营地之中,鼾声此起彼伏。
只不过,刘宗敏与其手下,满以为唐军只是虚张声势,存心不让自已与手下军兵安稳歇息,但他万万没想到,唐军在这第四次鼓声响起时,已然有大批辅兵,悄悄来到了营地旁边的小树林中。
其实,在前几次鼓声响起时,唐军已然开始行动,他们利用鼓声、号角声、呐喊声为掩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大批辅兵,已从城中潜出,开始了夜袭行动。
唐军的夜袭计划,说起来,倒还真与当年诸葛亮打退曹操之策,颇为相象。
那就是,利用擂鼓吹号呐喊为掩护,让唐兵辅兵为先遣队,携带已拆成散件的小型投石机零件,和大批的单兵震天雷,从外城濠沟里爬出,悄悄潜去城外的小树林中。
到了小树林后,他们利用微弱的月光为照明,利用山海关城间歇响起的鼓声为掩护,凭着往日早已演练多遍的拆装训练,迅速而准确地组装拆成散件的小型投石机。同样,那随身带来的单兵震天雷,也每十个为一组,捆绑成束,准备投掷使用。
他们的攻击目标,便是李过所预测的那样,是刘宗敏所驻守的中营。
毕竟这里距离树林最近,若从小树林发起攻击,这处军营,正好处于小型投石机的最大攻击范围边缘。同时,它与左右两营距离较远,若有突发情况,另外两营也难以援救,故而攻击此处,当为最好的选择。
按唐军计划,等到辅兵开始投掷震天雷,刘宗敏的中营一片混乱时,那一直在山海关东门处静静待命的四千骑兵,便可立即跃出城去,向溃败的清军发动凌厉的攻击,对溃逃的刘宗敏部大肆追杀,尽可能地给他们造成最大杀伤。
这样的夜袭,当然也有相当的危险,考虑到自身毕竟兵力有限,而敌军兵多将广军势极盛,故这计划要求,在全力一击后,力求全身而退,当为最稳妥的举措。
因此,为稳妥起见,唐军夜袭军兵,会精心算计结束时间,等到敌军左营与右营兵马来援之时,全军要已然全部退走返回山海关,让敌军扑空,所谓的增援毫无意义。
在唐军的第三次擂鼓呐喊之时,大批唐军辅兵,利用夜色为掩护,躬身潜腰,快速穿行,有如一群机警而有耐心的土拔鼠,来到了黑黝黝的小树林里,在这里迅速组装投石机,与集束单兵手掷雷。
他们要按计划,等到凌晨四点多时,敌军处于最为懈怠麻痹的状态时,再开始攻击。
果然,他们欣喜地远远看到,在第四次鼓声响起之时,敌营之中动静极小,那些在营外巡游的哨骑,也是个个麻木不堪地继续游走,根本未再把唐军的鼓噪当回事。
最佳的攻击时刻,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