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考虑。那就是,这一次出使仅仅只是一次初步试探,毕竟这次会面,究竟会谈成什么状况,其实还真是难说。因此,仅派出宁完我一人,倒也足够了。
三天后,成了和谈主使的宁完我,奉多尔衮之命,带着一众随从,顶风冒雪,艰难跋涉,终来到了盛京城外。
见到面前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清朝都城,一身风雪神情憔悴的宁完我,及一众饱受行程之苦的手下,均是满脸的感慨。
自离开盛京,投奔多尔衮以来,宁完我及这些随从,已有半年多的时间没返回过盛京城了,此番重见,心下感慨何以言之。
更何况,现在前来此处的他们,已是敌人的身份,这般身份巨大转变,如何不让人感叹。
而相比这些随从,心里感触最大的,便是文馆大学士宁完我。
他蓦然想起了数个月前,奉多尔衮之命的范文程,前来盛京城劝降,却没想到,豪格与唐军早已勾搭在了一起,非但不肯听从他那番苦口婆心的劝降之议,反而纵兵出城,要擒杀范文程与那一众随从,若不是范某人逃得快,只怕也与那大部份随从一样,命丧豪格部的刀剑之下了。
想想范文程好歹也算是读书人,却是如此狼狈而归,险些丢了性命。那深深射入小腿的那一箭,狰狞恐怖,端的够狠,让前来探望的宁完我亦是心惊不已。
幸得范文程这厮命大,没伤着主要筋脉,才保全了这条腿,在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恢复后,才总算可以正常行走,想来倒是侥幸。
而现在,现在轮到自已,前来与豪格会谈了。这半年多来,自已总算再次来到了这盛京城外,却不知道,现在迎接自已的,却是何等样的命运。
不过,有了上次范文程差点被杀的教训,宁完我这一次可是谨慎得多。他凝望了远处的盛京城池许久,才一声低喝,一名随从应声出列。
宁完我侧头对其耳语数句,这名随从点了点头,随即纵马直前,踏着厚厚的积雪,向远处的盛京城飞奔而去。
这名随从,身背骑弓,手中拿着一根裹了厚厚布帛的无头箭矢,一路纵马行到离盛京南门约三十步外,遂再不敢前。
他从背后取下弓来,随即引弓搭箭,吱吱地拉到最满,用力朝城头激射而去。
裹了厚布的长长箭矢,在小雪微茫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穿着守备森严的南门,准确地落入城中。
一直到此时,守城的豪格部清军才反应过来,警报声顿时大作响起,与此同时,有士卒急急下城,去捡拾那正斜插在雪地中的书信。
而见得城中警报大起,那时随从不敢稍停,立即纵马狂奔返逃,一路猛磕马肚,急急逃到宁完我身边,随即下马跪禀。
“你可确将书信射入城中了?”
宁完我紧盯着伏跪雪地上,犹然气喘吁吁的随从,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禀大学士,此箭书小的确已射入城中,绝然无误。”随从急急禀道。
宁完我微微点点头,又听到依稀可闻的警报声,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哼,只要这封书信送到城中,那本学士就敢肯定,豪格这厮,一定会被信中内容给打动。
在宁完我暗自得意之际,那从城墙上快速赶上的清军,已拾起箭书,不敢稍停,一路小跑着向肃亲王府跑去。
不料,就是在他还在半路上,从肃亲王府中,已然一大队人马,盔甲整齐的径奔南门而来。
亲自冲在最前面领头的,便是肃亲王豪格。
原来,听到警报大起之后,原本在府中与手下饮酒作乐的豪格,顿是大吃一惊,他不及思索,便立刻点起兵马,急急前往报警的南门处而来。
报信的士卒,见得肃亲王亲自率兵而来,急急让出大道,高高地手捧箭书,跪立在一旁。
“禀肃亲王,方才有南门外有信使过来,射得箭书一封,奴才不敢怠慢,急急来送予肃亲王过目,不曾想在此处得见亲王,特此献上。”
一脸阴沉的豪格,吁的一声,勒住马蹄,作了个取来的手势。
随即便有手下跳下马来,将跪地的士卒手中箭书取来,复恭敬转交给了豪格。
豪格接过箭书,未曾打开,却先皱了皱眉,向那下跪的士卒问道:“你且说,是如何收到他们的箭书的?”
“禀肃亲王,我等正在城上巡防,忽有一名哨骑纵马过来,趁我等尚无防备之际,偷便射来此箭书,待我等发现后,此人已拔马回转,一路远遁而去。我等追之不及,故先来向肃亲王禀报。”
豪格哦了一声,他眼珠一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那几名士卒,立刻急急挥袖而退。
豪格打开厚厚的箭书布帛,立刻见到一长串的满文映入眼帘,他不觉小声地暗念了一遍,脸上却是更加阴云密布,两道浓眉亦是皱得更紧。
哼,多尔衮这厮,现在想起要与本王和议,看来是真尝到了唐军给的苦头了,这番举措,倒是算他识时务。只是不知道,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这番话语有几分可信,其中可否又有诡谋暗藏其中。
豪格略一沉吟,立刻拨转马头,率部回返肃亲王府,同时,他喝令侍卫,立刻令索尼与鳌拜二人入府紧急面谈。
豪格刚一回府,索尼与鳌拜二人已然急急前来,豪格立刻在客厅会前二人。
二人刚一坐下,豪格便将手中的简书传示给二人观看。二人看完之后,索尼一脸沉思之状,鳌拜却是冷笑连连。
未等豪格发问,鳌拜率先跳了起来,他大声喝道:“奶奶个甚!现在我军与唐军联手,正是连战连捷之际,如何可自堕威风,去与多尔衮这厮和谈!依俺来看,不若肃亲王下令,让俺带兵出城,去把城外宁完我一伙贼厮,全部斩杀干净,再把他们的人头,送回东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