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杜度已然病了好几年了,自当年第四次入关,在山东战败后退回关外时,杜度便身染风疾,这几年一直断断续续反复发作,终于在今年天寒时突然转重,然后到了现在,已然病入膏盲,眼看着活不了几天了。
在真实历史上,重病缠身的杜度,会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中,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便呜呼哀哉了。而在其死后,因为皇太极对他的家庭十分淡漠,竟连个吊唁的人都未派,让他的福晋乌嘛喇氏十分不满。
她象个喋喋不休的怨妇一般,对人大声抱怨说,皇上处事不公,特意小瞧并冷淡了同为宗室子弟的安平贝勒杜度,要知道,比贝勒还小的下官,都有朝廷派人专门吊唁,怎么现在安平贝勒杜度病故,朝廷竟没有半点表示,这实在令人太过寒心。为什么皇上会偏偏对我们不管不问呢,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而这位福晋乌嘛喇氏刚抱怨完,她的大儿子杜尔祜也在大声诉苦,说朝廷对我家何其不公,他娘的,每次有奖赏有好处,那我家就没份,要出力要办事,那我家就一定逃不掉,朝廷如此偏心偏意,处事不公,怎么不让我们这些同为爱新觉罗后代的宗室为之气愤!
不料,隔墙有耳,杜度福晋乌嘛喇氏和大儿子杜尔祜的抱怨,被家奴阿本柱偷偷告官,结果刑部审察属实后,作出决定,将福晋乌嘛喇氏处死,杜度的三个儿子皆从宗室中除名,废为庶人,全家人口罚没为奴。
不过,最终皇太极还是认为这个处罚过重,同进可能也是在内心感觉对病死的杜度有些亏欠,最终还是免了福晋乌嘛喇氏处死和她三个儿子为奴之判决,仅仅是罚没财产,革去爵位,并从宗室中除名完事。
当然,这是真实历史上的故事,现在这个被李啸已完全改变的世界中,杜度一家人原本的命运,已被时代的激流冲刷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
这一天,杜度正半卧在床上,由福晋乌嘛喇氏喂服汤药,忽然管家荆古达从门外一掀门帐,急急跑了进来。
“主子,主子,不好了。“荆古达未进房门,便大声叫喊起来。
而荆古达一入房门,因脚步疾厉,带起一股寒风,冷得虚弱的杜度一阵哆嗦,大声咳嗽起来。
“荆古达,你怎么搞的,看你这慌张劲儿,什么事这么急啊?”
福晋乌嘛喇氏一边急急地给丈夫杜度捶背,一边用不满的语气对荆古达说道。
大冷天时,荆古达却跑得一脸细汗,他抹了一把脸上汗水,才喘着气回道:“贝勒爷,福晋主子,今天盛京城中,到外都在传着一个消息,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你他娘的嘴里塞了个鸡X么?”
见他一幅想说又不敢说的窝囊模样,福晋乌嘛喇氏展现了满族女人强悍暴躁的一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荆古达一声长叹,便急急回道:“说是皇上在东征海参崴的战斗中,被那狗入的唐军,给当场炸死了,当然,也有消息说是皇帝虽未死,却也被炸成了重伤……“
“啊!“
乌嘛喇喇氏从椅子腾地跳起,她脸上那惊愕震怖的神情,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述。
“你,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乌嘛喇氏嘴唇哆嗦着,却无法再说下去。
而就在这时,那在病榻奄奄一息的杜度,忽然听到自已的管家,传来这个惊人消息后,竟然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立时昏厥。
见到杜度突然昏厥,病房中所有的人都慌了手脚,他们手忙脚乱地给杜度又揉又按,又赶紧请了汉人医师来瞧。
很快,一名年纪约五十多岁的汉人医师,在管家荆古达的带领下,扛着医囊,带着一名徒弟急急赶来。
入得房来,汉人医师一眼就瞧见嘴角犹有血渍,正晕倒在床上的杜度,顿时眉头大皱,急急卸了医囊,顺手搬来一把椅子,靠着杜度床头坐下。
福晋乌嘛喇氏一脸急色,她正欲发问,却被汉人医师摆手止住。
那汉人医师一边搭脉,一边轻捋银须细诊了一番,脸方泛起轻松之色,他随即令徒弟打开医囊,取出一盒细如发丝的银针,开始给杜度扎针。
又给杜度的脑袋上天顶穴,人中穴,印堂穴等多处穴位上,都细细地扎了那小小的银针后,杜度突然浑身一颤,嘴中含糊地嘟囔了一声,重新苏醒了过来。
见杜度醒来,房中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那汉人医师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又用手按捏了一下杜度身体上的几处部位,才令管家荆古达取来纸笔,准备书写药方。
见到杜度重新苏醒,苏嘛喇氏十分喜悦,她趁汉人医师正书写方子的时机,急急向他问道:“请问大夫,贝勒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昏厥?“
汉人医师头都不抬,只顾急急挥毫书写,嘴中却是熟练地用满语回答道:“福晋主子,贝勒爷方才之所以昏厥,一是受了风寒,二是受了惊吓,故而风症侵体,血气淤积,筋脉滞阻,元气不达于上,五脏不合于内,医书有云……”
“唉,你就别背医书了。”福晋苏嘛喇不麻烦地打断汉人医师的唠叨:“你只管说,我家贝勒身体接下来可会受影响么就行了。”
汉人医师被她这一打断,脸上顿显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道:“福晋主子,可否等我写完方子,咱们再暂借一步说话。”
乌嘛喇氏见他言语支吾,心下暗道不祥,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是,正欲答应,却听到床头的杜度,用一种虚弱的语气,艰难地说道:“福晋,罢了罢了,我的病,已然沉重,病势如何,我心自知。纵然再瞧再治,又能恁的,你就不用再逼这位医官了。”
杜度这话一说出口,那汉人医师写方子的手,顿时滞住了。
而整个房间中,顿时满是尴尬而压抑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