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静这喝了汤药之后一觉睡下,便沉沉不知醒来。淑燕进出寝殿几次,见贵妃睡的安静,却隐约与平时有些异样,心下就有些不安起来。她原本就在贵妃面前熟络,此时待与几位嬷嬷商议之后,这面才壮了胆子伸手撩了纱帐层层,才一看见床上人的身影,却猛然看见床边有鲜血溢出来。
“啊!不好了,贵妃娘娘她……”她手里一惊,便带着放置在旁边的一只银盆便掉了下来。这呼喊声极为凄厉,隐隐带上一种惊恐的心惊。
徐致得报时,太医已经赶到了殿中。他顿足跳道:“都快些个,都快些个,陛下一时来了,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的。”
南宫凌沣五更时分去了早朝,一早上只觉心神不定,他手上国事繁多,也不以为意。只想着一时下了朝,再去看她。这日议事极多,他亲自发了恩恤安抚霍浩天的旨意,当堂平息了朝野两派之间的争议。
这时快到正午,才罢了朝出来。吴王今日早朝时一直沉默,这时留下,两人说好一同共进午膳。
正举步出来,说笑间,便见殿外内官仓惶来报:“陛下,贵妃娘娘不好了。”
皇帝一步已经踏进槛内,吴王落后半步,听到这样一句话,他身形终于一顿,缓缓转身,忽然俯下用力揪住那内官的衣襟,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那内官原本就是含元殿里的内官,一直跟在徐致身边。这时受了这样的差遣,见天子面露凶光,只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一样。
皇帝双目如电,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结结巴巴的答:“徐公公命小的来急奏,说是贵妃娘娘不好了,请陛下过去一趟。”
南宫凌沣手上一松,便转身欲要发足奔去。吴王在身后死死抱住了他,低声劝慰道:“皇兄,你先别急,既然徐致去了,自然太医也赶去了。臣弟陪你一块去,你千万保重身体。”
南宫凌沣心中急的就要跳起来,吴王的口气却是不慌不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回转身来,死死的看着吴王。
他定住身子,耳畔仿佛听见她的声音,如同诅咒一般,她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如此绝望的呼唤,隔着紫陌殿细沙轻拂的窗帷,隔着宫室重重,隔着那样多的人,隔着晨曦的曙光与金碧的琉璃铜雀,她辗转哀哭,那声音凄厉痛楚:“皇上……皇上……”。
她在呼唤自己,而他却不在她身边。她一直在唤他……他却不在那里。他双眼发红,伸手死死的揪住自己的手足兄弟厉声吼道:“是你!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她!是不是?”
吴王也不躲闪,只是任由他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他神色坚毅,似乎预料好了独力承受一切的后果。
皇帝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手上松开了他,正要不顾而去,却见吴王“扑通”一声跪下来死死抱住他的腿:“皇兄,皇太后正是因为念着你对她的一片痴情,所以才容她活过了昨日。而今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真想为她好,就赐她一个好死吧!不然,你救得了她这一次,总不能次次都能护得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