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医分别仔细的给子静查看了颈子上的伤口,以及脚掌上的割伤。褪下袜子时,皇帝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别过脸,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堪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
这一生,尽管双手也曾沾满鲜血,御笔签下无数的格杀令,却从未觉得有如此憎恶血腥的时刻。
他抱着子静在手里,良久之后才醒悟过来,自己今夜这样的行径……叫她怎能不心生恨意?
其实自己是一时气愤,故而在绿头牌上随便召了一位进宫两年尚未侍寝的小仪。等自己进了寝殿,对上那女子曼妙的身体时,却发觉自己根本就毫无兴致。
那前来侍寝的女子只是怯怯的,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他愈发索然无味,自顾自倚在了床柱上,便拣了一本书翻看。末了,对那女子吩咐了一句:“你一会儿便自己回去吧!朕明天就会下令内侍省给你循例晋封一级。”
她是他的嫔妃,无论他对她有没有兴趣,这一点都不会改变。而对南宫凌沣来说,此时除了子静,他还需要什么女人来慰籍自己的寂寞呢?
其实他早就已经许久不招嫔妃侍寝,就连去均德殿看望德妃,他也纯粹只是过去看望女儿,嘘寒问暖而已。明知这后宫中有这么多的女子等着他去温情,他却困在自己编织的情网里,再也挣脱不开来。
偏生今夜被她看见这样的一幕,她如何肯再信自己对她的一番真心?他能对她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掀了一个嫔妃的牌子,却并没有行那周公之礼?漫说是她,只怕连殿外守着的宫人也会不信。
原来说到底,自己没有及时解释清楚,到底是深深的伤了她。尽管是无心,尽管自以为自己也被她背弃了,但这样的结果,还是教南宫凌沣始料未及。
一时太医们查看了伤口,又派宫人细细的上了消炎药粉。方子开出来后,华安忙着下去安排煎药,他便轻轻的将子静移进了被窝里,平躺了下来。
她的衣裳被自己撕扯着掉了一地,这会也不拘什么体面了,他命人在衣橱里取了一件自己的寝衣,给她裹了起来。
其实甘露殿里备有女子的寝衣,但是实在不敢再叫她心生他念,他只有取了自己的衣物给她穿上。
宫人拣了地上的衣物,少顷便奉上来请示道:“陛下,这是娘娘的衣物,是否叫司珍房拿去修补?”
南宫凌沣看见那些衣物都被自己撕扯中碎裂了开来,一时也不多想,只道:“都丢了吧!叫司珍房给贵妃重新做过就是了。”
宫人躬身退下,正要出去。
“慢着!那上衣袖子里有一封血书,你取来给朕。”
他到底想起了这一出,赶紧唤了宫人回头。自己伸手接过那轻薄的一方丝帕,却无端的觉出分外的沉重。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起来,华安早已率了众人恭候在殿门前,准备给皇帝端正衣冠,临朝正德大殿。
“罢了,今儿朕罢朝一日。你去传旨吧!只说朕身子有些不适,有事明天再议。”南宫凌沣身心疲惫,只想守着子静到她安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