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祈佑犹豫了半响,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的重任与担子,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一屋子的嬷嬷和喜娘见他进来,都是齐齐行礼。叫人把端着的喜钱打发下去之后,一屋子的人都笑着退了下去。
纳兰祈佑才借着几分酒意,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只见屏风后头,灯火辉煌的新房洋溢着浓浓的喜气,锦绣红的床帐上洒着莲子、花生、红枣等物,那娇羞的新娘正双手合拢坐在床侧,或许正在从盖头下观看自己的脚步,以此揣测自己的夫君此时是何等模样?
深吸一口气,纳兰祈佑缓缓伸手,轻轻掀开那方金线纹绣的红缎,那女子漆黑的睫毛有些轻微的颤抖,原本安静的双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娇羞的新娘子,这般姿态,想来心里定然是慌到了极点。
纳兰祈佑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愣了一下,而后便想缓解一下她紧张的情绪,温声笑道:“你叫佩柔,听说还有个小名叫柒柒,对吗?”
“你怎么知道?”安佩柔带着些许惊喜的迅速抬起头,欣喜的目光却顿在纳兰祈佑英俊儒雅的脸上,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一般,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男子就是自己此生的夫君。
她缓缓低下头道:“这是我的小名,只有娘亲才私下里唤的,外面的人统统都不知道。”
有关于她的一切,皆是以前妹妹仙卉给自己讲来的的消息,况且能想到这样细碎如发之事的人,除却她还能有谁?
想起来,妹妹与她真是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若妹妹还在的话,此时应该也是人比花娇的风华了吧?
纳兰祈佑在心里轻轻叹息,目光却落在安佩柔手腕上的一对绿玉髓镯子上,玉丝清澈莹透、琢工细密工谨,绿润润的好似要沁到人的心里去,忍不住赞道:“上好的绿玉髓越简单越显玉质,很衬你干净的气质。”
安佩柔便脸上一红,轻声道:“是妹妹仙卉送给我的,她说是她最喜欢的一只镯子,想来是极名贵的。”
“原来——是她……”。原本静好安然存于心底的往事,像碎裂的绿玉髓一般迅速散开,纳兰祈佑忍住心中锐利的疼痛,勉力才能微笑道:“原来是仙卉送你的东西,果然很名贵。她一向眼光高,轻易……绝不会把自己贴身带着的东西送入的。想来,她必是很喜欢你了。”
安佩柔终究是年纪还小,听不懂他的言语,也不曾留意,只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温暖里,即便是窗外盛夏如火,她也丝毫不介意对方再继续更温柔一些,于是便垂了眸子,柔声道:“我也很喜欢她送的这个镯子,对了,你若是喜欢,我便天天都戴在手上。”
“不用了。”这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看着安佩柔眼底泛出的幸福的模样,纳兰祈佑实在有些不忍心,用自己都不相信的声音说道:“嗯,的确是很喜欢……”。
而在启程回宫的宫车上,南宫弦歌亦是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他今日亲自为纳兰祈佑主婚,是以整个婚礼热闹非凡,但凡是京中有些身份的官宦权臣之家,都尽皆到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