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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有个好理由,一会非抽你两鞭子不可。”
李达无语,和杜忠一起下马,李从哲已经先溜进去了,一群跟随过来的护兵眼见无事,留了一人留守在院门口,另外的人拨马返回军营去了。
杜家的院落在城中算大了,这几年经过几次扩建和整修,进了三开间的大门之后就是不小的院子,两边厢房和正堂用游廊联在一起,檐下摆放着花盆,两侧种着秋海棠一类的花树,看起来又干净,又精致漂亮。
杜家一家子听到动静都是迎了出来,杜忠是直接从塞外回来的……他呆的地方被惟功取名为四平,福余故地在惟功心底里还有别的名字,不过就直接叫福余地了。
四平地,长春地,福余地,将来会有龙安地,吉林地……再没可能自己设卫或建立州府之前,也就只能用这样的名字来称呼了。
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却不曾有空进家门,只是在进城时杜忠委托一个一起回来的部下前来家里报信,所以这会子一听到动静,全家人都迎了出来。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
“爹,你回来啦。”
一家人叽叽喳喳迎上来,各有称呼,看到这样的场景,杜忠的眼眶也是有点儿湿润了。
“老大回来了。”杜老太爷这已经快八十了,这个年纪在当时是了不得的高寿,一般人活到五十以上就已经感觉老的不成,因为缺乏各种维生素或是缺钙等原因,掉头发,掉牙齿,躬腰躬的厉害,不良于行,两眼难以视物,各种在后世七十以上人才会有的症状,在这年代四十以上就可能出现,甚至三十多岁的人掉光牙齿的也并不是没有,杜老太爷在这个年纪还很硬朗,虽不能说耳聪目明,但仍然颤颤巍巍的自己走出来见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的好叔父哟,你老小心受了寒气!”
杜忠赶紧上前将杜老太爷扶着,老太爷开始还很享受,不过,一眼看到杜忠身上的官袍补子之后,杜老太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老的糊涂了,不过,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回之后,老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大,你这补子,我为什么看着象鹭鸶补子?”
杜忠以前当百户时也不是没有穿过这六品官服,文武官袍服制颜色都差不多,最要紧的就是乌纱帽的形式和补服不同,杜家一家子对这个上头并没有什么研究,一时竟是忽略了。
这会子老太爷一提醒,各人拿眼一看,均是有点儿发呆。
是啊,杜忠怎么穿的是文官服饰?
“老叔,”杜忠微笑道:“这一次大战之后朝廷来酬功,刚派了钦差前来宣旨,我已经是苑马寺丞了!”
辽阳的人对这个官职并不算陌生,毕竟常驻在城口和往海盖各州巡行的兵备道就是兼苑马寺卿,这个头衔并不算是完全的虚职,在京城的苑马寺中也是以辽东寺卿来称呼这边,因为兵备道不仅管军政民政,还要兼管马政,战马的储备和养育也是十分重要的,大明虽然一直不停的和蒙古贸易购买战马,因此没有两宋那样的严重缺乏战马,但毕竟战马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一旦缺马,首先辽镇这样的以骑兵做战方式为主的军镇就会撑不下去,那后果就十分严重了,所以苑马寺卿在辽阳是一个很耳熟的官职,连带着少卿和寺丞这样的官职,也是为人所知。
“老大,老大你居然成了文官……”
杜老太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过了一会儿,两眼中老泪滚滚,竟是流下泪来。
杜家兄弟只有老三杜廉是老爷子所生,另外几个都是老兄弟分别所出,原本杜忠是老大,世袭百户,日子也过的下去,但这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老二杜义老三杜廉都没有官职,好在有一磅子力气和武艺,可以自己讨生气,老四杜礼聪明,一直读书上进,后来辽阳镇出现,事情大起变化,杜忠武官不干了,跑去当了工头,老三和老三现在已经是辽阳的中级武官,一个是副千总,一个是司把总,武职也是都指挥佥事和卫指挥同知,杜礼更是在京为官,已经从主事到了员外郎,再往上就是正五品郎中,成为郎中,那就成为真正有实权的大人物了。
杜家四个兄弟,就杜忠放弃了官职,一心做了一个带工的大匠,这叫老太爷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现在看到杜忠居然也因功受赏,不仅又当了官,而且是六品官职,只比中了进士的老四低了一阶,老太爷心是自然是百感交集,涕泪交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