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推了门进去。
几个大侄儿也是跟了进来,看到病榻上的张元功面色腊黄,气息微弱之时,几人竟都是一起微笑起来。
若是几年前,好歹他们会装成难过的样子,那时候大房二房还没有破脸成仇,大家好歹面子上还得过的去,现在么,哪怕他们笑出声来,又有谁会出来说什么?
赵夫人的脸上也是一片寒霜,她的这个丈夫已经危在旦夕,生命的火苗随时会熄灭,不过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夫妻之间早就没有丝毫情义,哪怕此次张元功的突然暴病,她在其中也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
现在于其说是看探病,不如是来看看事情有没有什么不利的变化。
很显然,事情在往着他们希望的目标在前行着,没有什么改变会发生了。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赵夫人好歹有一点当日结发情,叹一口气,喃喃自语一声,才转身掉头而去。
“这妇人,真歹毒。”
张元德知道这一次的一揽子计划是自己家老大做出来的,不过赵夫人却是鼎力赞同,所要求的就是张元功死后留下大房的私房钱和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双方合作十分愉快,不过此时他看到赵夫人时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待赵夫人走后,张元德才又瞄了张元功几眼,最终放下心来,才带着儿子们转身离开。
“我那嫂子那边,日常用度开销的帐目,得空拿来给我看看。”
“是,二老爷放心,明早就送过去。”
“还有将她身边的执事给我叫来,我有话吩咐。”
“是,明早一并带过来。”
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张元德感觉十分舒爽,就象夏天喝了一杯冰水,全身毛孔都是舒服万分,当下点了点头,咳嗽一声,突然才想起来问道:“老大怎么不见人影?”
“他,一天到晚哪里还当这里是家,早起不见人,晚上也不见人,晨昏定省的功夫可是真的省了……”
张惟德原本对惟功是嫉妒万分,十分仇视,现在惟功远在辽阳,在他这种世袭国公府的纨绔公子看来,等于是被发配了一样。倒是张惟贤,金台轮值,又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面子里子全有,在京城和北直隶四处搜刮,锦衣卫实力飞速壮大,各人又都是捞的盆满钵满,张元德满指望自己大哥能帮扶一下自己,谁知道张惟贤根本不搭理他,想到锦衣卫去,不成,想分润点好处,不成。也就是平时他出去玩乐时,人听说他是张惟贤的弟弟,那种客气尊重和害怕惶恐,能叫张惟德享受一点儿好处,除此之外,就是一点光沾不到了。
现在他已经将嫉恨的靶子对准了自己亲大哥,一提起来,就是拼命诋毁。
“你哥哥要操心多少大事,现在这府里这样的情形,没有你大哥的努力能成?”
张元德其实对大儿子的漫不经心和散漫也是不怎么满意,在他看来,再忙也得到自己跟前请安问好,汇报一下外头的情形,这样才象是个父子的模样。现在倒是好了,张惟贤天天不见人影,没有紧急大事,父子俩平时连面也见不着,实在不成体统。
不过自己再不满,也不能不挺老大,这老二天天放炮,他也着实烦了。
看到父亲不搭理自己,张元德嘀咕几声,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这阵子是关键时刻,张惟贤要稳着各家勋贵,在宫里提防着对头生事,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这几天是要稳着皇帝,不使皇上变心,万一急召惟功回京袭爵,那可是什么都完了。
“今天府外情形如何?”
“早起又有两具尸体,已经着人拖走,送到化人场去了。”
“嘿,这些混帐,还真是悍不畏死!”
“锦衣卫已经前后死了好几十,大少爷也头疼,咱府外的防御只能先放松一步了。”
“好,我知道了,叫值夜的人加一倍人手,我上房外多派护卫守值,就这样吧。”
张元功暴病,明面上没有丝毫破绽,但惟功的全面报复已经展开。
这阵子,张元德父子几乎不敢出门,张惟贤每次出入,最少要带上百护卫,抚宁侯朱岗亦是吓的不敢出门半步,英国公府,抚宁侯府等相关的大府之外,开始时每日最少都有十余具尸体,几天下来,表面上尸体数字减少了,但激烈程度却有所增加,跟随张惟贤最紧的一个千户和两个百户的全家被杀,尸伏满屋,十余个校尉,或是上吊,或是投河,要么醉酒冻死在路上的残雪之中,每日当街上看到穿着锦衣卫校尉飞鱼服的尸体在路上时,京师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明白过来,锦衣卫是遇着了厉害的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