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赶车的伙计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看到这样的情形,在场的锦衣卫们都感觉到似乎被冒犯了。
其实顺字行的大车每日都经过数次,但今日正好凑巧碰上各人参拜张惟贤,这使得大家心里都感觉尴尬。
“指挥使大人,这马车好生无礼,要不要将其扣下,看看伙计和乘客中有没有匪类?”
一个指挥察颜观色,反应最快,在他建议之后,其余的人后悔不迭,也是赶紧跟上。
张惟贤也是盯着那车看,车上的伙计终于也是有了一点紧张,但两手指节虽然握的发白,却没有丝毫退后的打算。甚至,在张惟贤盯着他看的时候,这个伙计与他坦然对视。
“真不知道小五怎么调教的人……”
在蓟北等地调查顺字行时,锦衣卫的人手又是折损了不少,甚至亲眼看到顺字行是怎么与那些各种势力做殊死搏斗的。
这个时代的商业,发展成顺字行这样的规模,没有血雨腥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怕有戚继光等人的照应,仍然需要自己的拼斗,自己不强,谁也帮不上忙。
在心里暗赞了一句后,张惟贤转身淡淡的道:“这是我家小五的生意,你们要怂恿我英国公府一脉内斗啊。”
这话说的太假惺惺了,谁不知道你们哥俩是嘴咬嘴,一嘴毛?
但心里是这样想,众官却无不捏着鼻子赶紧谢罪,口称孟浪不迭。
“今日本官来……”到大堂坐下后,张惟贤从容的道:“要选派重新前往辽阳潜伏的人手。本官虽然与辽阳总镇谊属兄弟,然而朝廷设厂卫监视群臣,本官不能因私而废公,辽阳的情报网络必须重新建立起来。设调一千户,数名百户,校尉数十,分批潜入,身份在事前要选好,彼此互相不联络,一点出事,不能一下子被人拉出一串来。”
他看着麾下众人,见各人都是面色如土,便指了一个千户,令道:“陈瑛千户,此次由你带队吧。”
陈瑛便是刚刚行礼时脸上不服者的其中一员,此时一听,便是跳了起来,大声道:“大人,请恕下官不能从命。”
“怎么?”
“辽阳派一批人被抓一批,全部死于非命,大人若看下官不顺眼,下官愿不应卯不当值,在家谨守本份便是。”
“你敢抗命?”
“大人说下官抗命就抗命吧,抗命也好过丢命。了不起上奏皇上,看皇上怎么处置。”
陈瑛也是将心一横,索性就当众与张惟贤硬顶起来。
他这样的千户,是从太宗皇帝时就加入锦衣卫,已经二百来年一直世袭罔替,在锦衣卫内部是树大根深,虽然是千户,随时能被加为指挥,甚至掌印亦非不可能。如果不听张惟贤的,可能被弹劾下狱,下场凄惨,但如果听了命令,则必死无疑,没有生还的可能。
从上次辽阳军情司收网,到目前锦衣卫已经派去四五批人,前后过百,一个逃回来的也没有,成功送回情报的也没有。
就是完全的盲点,惟一的支撑点还在牛庄西边,算是辽阳和广宁方面的缓冲地带,沈阳和开原等地也有,但就是没有办法深入到辽中和辽南,连宽甸也立不住脚。
奉命而死,不如当众抗命,搞不好几年后风水轮流转,自家还有机会。
“哦,陈瑛你是打量我拿你没有办法?”
张惟贤步到陈瑛面前,对方虽然十分紧张,但仍然咬着腮帮子不语。
这些锦衣卫世袭的武官,其实就是滚刀肉的性子,不是那么好降服的。张惟贤的强势已经使不少人在心里反弹,只是大家没事不会强出头,今日既然事情找上头上,陈瑛当然也不会就这么退缩了事。
“杀了!”
张惟贤突然下令,在他身后,一个侍卫猛然拔出佩刀来,上前一步,往陈瑛后背就是一刺。刀是上等好钢打成,锋锐无比,切豆腐一样切入陈瑛的后背心,直插过去,再拔出来时,血猛涌而出,陈瑛勉强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他没想到,自己是世袭千户,张惟贤居然说杀就杀了。
张惟贤心里却是满意的紧。他身边的这些近卫已经过百人,多半是江洋大盗或是杀人狂徒,收罗在身边,结以恩义,命都是他救下来的,再安顿他们的家人,掌握在手,平时酒肉供养,就是要这些亡命之徒,完全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今日看来,用这些人果然是比用纯正的锦衣卫要痛快的多。
看着陈瑛的尸身和面无人色的锦衣卫们,张惟贤笑容十分愉快,他要做的大事,从眼前来看,离成功是越来越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