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
不少在场的工匠都露出骇然之色,显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
朝廷的大官当然也有到矿场来视查的,无非是看看矿山,询问一下出产,再问有没有不法矿工闹事,若是有的话,必受重罚。
再下来,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真正的矿场生产之事,朝廷不论文武大员都没有那个本事玩的转,根本不会问及。
倒是眼前这位贵人,看着才二十不到,原以为就是一个京里来的纨绔子弟,不料却是有真材实学,不仅通晓采矿之事,还比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手都要强的多。
“最好是考级,贡献良法技艺越多的级别越高,然后就是做活的水平高低,级别越高,俸禄就越高。日常的待遇,矿工要比船厂港口高一些,这是最苦的活,没有好身子骨就熬不住,听到了没有?”
惟功目视眼前诸多官吏,这些骨干多半出自顺字行,不一定是第一批跟他的,但肯定是在顺字行经历过培训,做事高效,讲究办法,都是难得的人才。
张思根和任磊等诸司负责人,原本在顺字行是大掌柜的,一过来,就保举为各卫的经历,正六品职司,虽然是卫所中的佐杂官,比起县丞同知等州县佐杂要差的多,但毕竟是正经的朝廷官爵,此时众人凛然听训,待惟功说完之后,便是一起躬身,齐声应道:“是,请大人放心便是了。”
张思根指着不远处一处密林,笑道:“这里就是预备的焦炭厂,正好这一块林子十分茂密,又没有人住在这里,地上枯枝都是极多,伐木做屋,空地做焦炭厂,木材也足够用。煤,辽东虽不及晋北多,但亦足够使用了。”
以辽东的存煤,用来在这种规模的矿场上炼铁炼钢,简直就是有取之不尽的感觉。事实上京城一带已经用煤取暖,皇宫大内一年要贡煤五百多万斤,辽东也有一些人用煤取暖,但并不算多,毕竟煤要花钱来买,而木材只要自己费点力气就能收集和砍伐。
现在的辽东才几百万人口,这么大的地域有无数的密林,根本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
……
“这是引水池,这是积淀池,这里就是结晶池了。”
比较铁矿来说,盐场的建设就容易的多了。
复州和金州的煮盐场原本就是近海地方,容易引水烧煮,才可能形成盐场。比起晒盐来,煮盐需要大量的木头,锅灶,然后还要大量的人力,比起天然的卤水来,海水煮成盐所费的功夫真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工作量。
当时几家大的盐场,最大的就是淮扬一带,然后就北方的长芦盐场,还有川盐,青海的井盐和湖盐等等。
辽东的盐不能外销,只能自用和赏赐女真,一年不到六百万斤的产量,已经是临海各卫都有大量灶户的情形下的最大产量了。
当年定鼎辽东,太祖以军户中最大一部份种地,也有相当部份的炒铁军和煮盐军,时间久了,煮盐军户就成为世代相袭的灶户,十分困苦。
惟功自铁矿出来,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向金州盐场。
这是一处方圆十余里的地方,规模宏制极大,将金州卫和复州卫的所有灶户都调了过来,举家搬迁。
整个盐场外围,已经成为一个超级大的工地,到处都是兴建房舍的建筑工人们。
这里到处都是盐碱地,近海滩涂,用来种地是肯定不合适的,倒是往里有不少的浅沼泽区域,用不完的军户可以成为屯堡工人,用来放牧,或是加入建筑司,将作司。
不愁没有工作,自然也就不愁没有饭吃。
比如那些调来的灶户有几千户之多,现在盐场刚刚开始建设,只有少量的盐池开始结晶,更多的还在建设之中,灶户们就是已经成为临时的建设者,要等盐池全部投入运营之后,他们才成为盐场的工人。
“大人,俺叫张老实,俺全家都给你老叩头了。”
“大人,俺全家都祝你公侯万代。”
“大人长命百岁啊。”
“……俺……俺就叩头了。”
盐场的灶户,原本就是最苦的一群,比最下层的种地军户还要苦几分。常年在海边吹风受冻,苦不堪言,每日熬盐,更是比种地还苦十倍,完不成任务,不是杖责就是鞭打,挨饿是肯定的事情,这样的处境,生存都很困难,平均寿命低,婴儿存活率低,就是一群生活在地狱中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