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宗沐,当然不能当下属。
堂堂的前任侍郎,当成下属亦太过份,好在惟功借重的是老头子的威望,三言两句,大致点出,王宗沐首肯答应,这一下宾主尽欢,可以坐下从容吃茶闲谈,等着饮酒开席了。
举座皆欢之时,张猪儿却是密陈道:“大人,上次擒获的海盗首领,说是有所献议……”
“哦,这便去见一见。”
上次抓着韩立诚和李国强两人,还有几个部众数百人的大盗,被张猪儿审出藏金地点,起出了大量财富。
这些家伙,抢掠生涯最少十年以上,虽然挥霍无度,但也真的积累了不少财富。
总数大约有九十多万,十来股海盗,为数算不少了。
只是物资较少,好在最近朝廷连续送了十来万石粮食和豆料来,辽阳镇储粮有数十万之多,半年之内都不必担心麾下兵马和屯堡中人挨饿,这一季麦收时间又很近了,预计有二十来个屯堡是大丰收,平均每堡有土地万亩,因为人手增加,土地也逐渐增加了,所以根本不愁粮食的事情。
海盗的金银,正合其用,张猪儿因为此事,虽然在朝廷方便受赏不厚,毕竟杀的海盗在朝中看来不算什么,但在辽阳镇内部,却是受到了上上下下广泛的称赞。
连惟功此时也忍不住拍了张猪儿好几下,赞道:“提起这事,我便想好好夸你一次……你做的好,十分之好。”
“这是末将份内之事。”
这一阵子,张用诚,唐瑞年,任磊,几个事关财赋的大巨头走马灯一样的在辽南跑来跑去,将几十万巨款都提走了,当然是对张猪儿都赞誉有加,他倒也是习惯了。不过,惟功亲自的夸赞,还是叫张猪儿涨红了脸,感觉十分的荣光。
两个海盗被关在堡中的拘押所里,堡中有人犯禁违法,亦是被判关押于此,如果是重罪,则会被判服苦役,上次被俘的大部份的海盗,现在便是全在服苦役之中。
“叩见总兵大人。”
“小,小人李国强叩见总兵大人。”
两个大盗被关押有一阵时日了,饮食倒没有克扣虐待,牢房也干净通风,比起大明别处的监狱不知道强过多少,但两人心忧自己的性命,一直惴惴不安,等惟功进来时,两人正坐在地上发呆,看到穿着一品公服的武官进来,张猪儿毕恭毕敬的跟在后头,两个海盗过了电一般的跳着站起来,然后又赶紧跪下去,报名叩头,将牢房地面叩的碰碰直响。
“嗯,起来说话。”
惟功并没有呵斥这两人,海盗么,十来年干下来,什么没见过,呵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没有可用之处,直接下令斩了便是,上次被俘人员中,甄别出来一百多个杀人作恶过多的海盗,直接便是其这些人斩了,现在首级还挂在道路两边示众,给那些活下来的海盗做个榜样,不老老实实的修路,下场便是杀头。
这两人如果只是希图活命而胡说八道,自然也饶不过他们。
“大人容禀……”
韩立诚口舌要便利的多,当下便是由他来说。
两个大盗都是文登人,文登,威海,荣成,这几个地方全部靠海,而山东半岛民风彪悍,青州多山贼,兖州多响马,登州莱州便是多海盗。
他们除了抢掠民财,在海上啸聚生事之外,最大的来钱渠道,便是私盐。
山东近海,煮盐是沿海军卫的生计来源之一,在莱州和登州等地,有好多个大型盐场,而整个登莱和山东有十七个盐课分司,所以虽然山东登莱近海,百姓却苦于盐价腾贵,济南,东昌一带的人又以食井盐为主,不喜山东本地产盐,兖州则用淮盐,登莱之私盐,倒是经过这些海盗,送往北方沿海贩卖。
“这个财路算是很稳的,小人等在文登威海等处有合作的伙计,每年有三四十万斤盐可得,一斤盐好歹能赚一钱盐子,老实说,我等积累的银子,抢掠来的是小头,大头倒全部是贩私盐赚来的。”
看着伏低坐小,一脸晦气色的海盗头目,惟功差点就笑出来。
原来还真的是抢掠是副业,海商贩盐才是主业呢。
不过这几个厮一年能弄几十万斤盐,也算是很有本事了。要知道,大明对沿海的灶户管束是很严格的,平时的产量有多少,多少天收盐一次,都有明确的规定,当然,灶户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沿海的卫所军户也会自己煮盐,在万历年间,有一些地方也发明出了晒盐法,使盐的产量和质量直线上升……但总体来说,盐仍然是一种紧俏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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