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最困难的时期,除了贵族头人之外,没有人能够例外。
在这个时候,天刚晴好了几天,草原上就召开了一次大会。
头人们在正中,哨骑放出去好几十里远,周围是那些挺胸凸肚的护卫,也有一些身份相当的部落中的贵人跟随着,大家彼此大声说笑着,嘴里不停的呵出白气来。
看到这些人马,沿途的牧民要么赶紧躲进自己的毡包,不敢露面,将自己的牧畜也赶到不碍事的地方,要不然就是赶紧趴在地上,用额头贴在雪地上,没有人敢抬头,更不要说四处乱看了。
“啊,长生天护佑,我的好叔父黑石炭到了。”
身为主人的图门汗矮矮胖胖的,身为大汗,罗圈腿也似乎比普通的蒙古人要厉害的多。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厉害角色,插汗部,也就是后来清朝所封的察哈尔部是蒙古嫡脉的从部,一说是蒙古万户之后,一说是奚人之后,总之不是蒙古嫡脉。
他们的衣着全部是黄色皮袄,都留着长长的鬓发,其形如猬毛,被明朝人称为黄皮袄鞑子,与女真鞑子和正经的北虏大有不同。
以蒙古别支的身份,在鞑靼部落强盛的时候,插汉部被驱离了故土,离开了以前放牧的草场,流离于大明辽东边墙之外到女真人部落边缘的地带,与女真唇齿相依,是辽东边墙之外最大的强敌。
黑石炭是图门汗的叔父,整个草原,除了俺答汗是公认的蒙古嫡脉,连明朝都承认的大汗之外,图门汗这个汗位,还有女真人当年的王杲,阿台,这些全部是自称的大汗。
明朝嘉靖之后,北虏和东虏接连有人称汗,现在阿台还缩在建州部的一隅之地,但仍然悍然称汗,这说明大明对这些蛮夷的威慑力在不断的下降,若是明朝强盛的洪武和永乐,仁宣时期,给这些鞑子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随意称汗,就是明朝的大军朝夕可至,京营数十万兵,随时能将他们的牧场和聚集地摧毁,正宗的控弦几十万人的鞑靼和瓦刺部落也要对大明的怒火有所忌惮,更不必提他们这些杂种小部落了。
现在这个时候,这群杂鱼已经翻身,插汉部的实力渐渐恢复,整个部族已经拥有八帐大部落,控弦超过二十万人,到几十年后,图门汗的重孙林丹汗当家时,插汉部已经有控弦四十万,林丹汗给努儿哈赤写信时就是洋洋自得,信的开头劈头便是草原控弦四十万英主致信水滨三万人之主……把努儿哈赤气的活跳,不过林丹汗的本事显然不如他的浮夸,四十万控弦的英主被建奴的两万披甲打的节节败退,最后插汉部被迫西迁,将实力不如他们的俺答汗的后人赶跑,他们回到了原本的草原故地,回到了蒙古的中心地区,在他们走后,原本的沿辽东边墙地方被建奴所掌握,宣大地区则被那些小部落,比如科尔沁,束不的、敖汉、扎鲁特、土默特、奈曼这样的小部落掌握,崇祯又断了这些小部落的赏赐,最终这些小部落全被投靠了皇太极,成为崇祯二年建奴入侵明朝的急先锋。
整个插汉部的历史,也是和中国史息息相关,甚至严重影响到明朝乃至整个华夏的兴亡!
图门拥抱了黑石炭后,又与从弟瑷兔,拱兔拥抱行礼。
在他身后,则是他的弟弟委正,大委正,儿子伯言台周,从子黄台吉等人。
这些人也拥上来,与黑石炭等人拥抱见礼。
他们每个人都是圆脸,脸上有厚厚的油脂,身上是熏人的骚臭味道,因为礼敬海子,蒙古人是不洗澡的,所以每个人身上的味道从出生到老死,渐渐变的浓郁之极,当时明人称这些蒙古人为骚鞑子,十分的瞧他们不起,这些人犯边时,明国的女人宁愿投井上吊而死,也惟恐被他们掠去,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普通的牧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十分瘦弱,甚至身体衰弱,因为没有足够的茶砖,缺乏维生素,光是吃奶酪或是羊肉根本不能满足身体营养所需,牧人们渐渐衰弱下来。
这些头人,大汗,王子,台吉们却是脸膛红亮,精力十足,他们住在几十个人合抱的大型蒙古包里,分隔内外,醇酒美人样样不缺,外头大雪纷飞,北风呼啸,他们的毡包内却是温暖如春,草原上再缺取暖的木柴也不会缺他们的,况且他们可以想办法弄来上好的无烟煤,还有上等的好酒,冻着谁也不会冻着他们。
跟随他们的护兵披甲也是一样,身子长的壮壮的,脸膛发亮,这些兵披着皮甲或对襟铁叶甲,手中拿着铁矛,背上人人一柄弓箭,眼神锐利,眼角拉的很长,看起来斜斜的,如果发觉有什么不对,这些人的眼里会立刻爆发凶狠的光芒,直到警报解除之后,才会回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