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当然先讲选贤任能,所以屯堡官一定要挑好。”
惟功先拿孙承宗开了个玩笑,见孙大胡子一脸的不好意思,众人都与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另外,便是确立制度,最坏的制度也比没有制度要强……要叫人有制度可以遵守,而不是无所适从。”
“大人这话叫人深省……”
“屯堡事务,分为农活,放牧,养殖渔业,将作,建设等诸多块。每日记工是最基本的管理,不出工则按日扣银,一两八月饷除以三十日,每日摊着多少银和粮,一目了然。”
“这是杜绝最差的情形,但上工之后,难免偷懒耍滑。”
“所以要有奖,每亩出产,按平均值记录下来,第二季正常收获当获多少,多收一成到一倍甚至更多,当奖励多少,都应该有明确规定,养殖户,养一头猪,从年头到年尾长了多少斤为合格,多少斤为优秀,处罚当如何,优秀当如何奖,亦有规定。将作,建筑,都要记工,比如烧砖,包给某几人,砖上有筑版留下姓名,不合格重罚等等,很多详细的细则,可以慢慢补充进来,一下子也未必就能想周全了。”
虽然惟功说尚且没有想周全,不过就是眼前这样已经足够叫孙承宗眨着眼消化半天了。
这些东西,其实在后世来说并不稀奇,当然整个体系其实在后世也没有的,国营农场的规定都没有这么详细,人民公社打酱油出工不出力也无事的人也很多,惟功所做的就只是将自己的知道失败的东西给摘了出去,不过老实说,这一套体系是不是就一定能成功,他心里也没有底。
他现在做的就是充分考虑到人性,人性中有美好的一面,也有很多不美好的东西,自私,贪婪,攀比,嫉妒,真正大公无私讲奉献的人肯定有,后世的政权喜欢突出这些人,希望用先进带后进,但惟功的经验就是先进带后进的事迹可能会有,但在他眼里没有成功过。他做的就是用制度化成鞭子,强迫人性中后进的东西必须向前,否则鞭子落下来会很疼,仅此而已,也就只能这样设计,才能叫他感觉放心。
“学生……服了。”
良久之后,当屯堡在望之时,众人慢慢放慢马速,开始展望起来。
工头和大工都是跟着辽阳镇从京城过来的,这几年赵士桢领头栽培出来的人,烧窑制砖,给建筑物烫样子,画墨线,瓦工还是木工,这些人都是好手,根本不在话下。
有这些人为核心,通事局又招募了几百个体格合格的军户当小工,每天两钱银子,高薪之下,这些军户玩命的干,当惟功等人赶来时,屯堡的主体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
“很好,地址选的很不错。”
这个屯堡是辽阳城和鞍山驿的中间地方,往西就是牛庄,往南就是海州,往东北是往沈阳的另一条官道,交通十分便利。
放眼看去,屯堡的土地绵延成片,西北方向是一条小河,是辽阳的支流,河水现在虽然没有灌溉到土地,不过在经营之下是迟早的事情。
整个大地,是黄土和黑土的中间色,其实辽东大地还有红土,土的肥力更足,而且天然防虫,实在是高产之至,可惜不在辽阳这里。
惟功也并不遗憾,老天给他这么一个地方发展,待他已经很不错了。
一行人在官道上停了下来,亲兵们将马匹收拢在一起,路途中有一些行商和马车经过,都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过来。
这些人应该是从牛庄驿过来的,牛庄是辽中往辽西的咽喉地区,也是河运的交汇点,有一个不小的港口,在很多年后,这里清军和日军打过一仗,结果当然不必多说。
张思根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回头笑说道:“大人,现在的道路只是简修,请大人要小心脚下。”
“你他娘的顾好自己就行。”惟功笑骂。
雨后的世界在屋里还感觉不到什么,在这种空旷的地方,雨水淋过的土地散发着阵阵泥土的清香,草的清爽味道,树木的树皮也有味道,人在这种环境中,情不自禁的就是感觉精神愉悦,什么都放松了。
通往土地正中屯堡的路确实是简修的,只是垫了一层碎石和沙子,连夯实的功夫都没有,每日都会有大量人员和工具经过,确实是没有这个时间去做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