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叫场指挥,不知道你认识王兀堂否?”
“王兀堂……”觉昌安心里打了个突,赶紧道:“虽然旧识,但自从他反叛之后,本部就与栋鄂部再无往来了。”
他这样一说,部属中颇有几个懂汉话的族人,脸上也露出紧张的色彩来,王兀堂是在王杲和阿台之后最大的反叛者了,栋鄂部也是大部,内部也是好多个酋长和城主,王兀堂是一个十分有影响力的大酋长,其部控弦万人,也就是说有万民男丁,是一个数万人的大部落,在当时的女真业说,除了此前的建州右卫的王杲之外,再无哪个部落比栋鄂部更为强大。
用明朝地方官的话来说,就是王杲之后,“自抚顺,开原以北,海西王台制之,自清河而南抵鸭绿江而属建州者,兀堂制之。”
就是说,王兀堂才是现在建州左右卫真正的主事者,是公认的领袖人物!
可惜王兀堂已经反明,李成梁已经来过一次,以宁远伯的脾气,肯定要把王兀堂打到熄火为止,就算不彻底摧毁,也得将王兀堂的气焰打下去才行。
这么一来,觉昌安势必要撇清与王兀堂的关系,他是不可能承认与王兀堂有多深厚的交谊,特别是当着眼前这青年贵人的面。
“不,你不要误会。”惟功很简捷的道:“兀堂反,非自愿,实乃边将粗鄙,妄作非为,我问你的意思,是想见他一面,化解干戈!”
“这……”如果眼前这位不是颇具威仪的大人物,觉昌安可能会大笑出来。
两边已经打了一次,明军现在还有强悍的战斗力和灵魂人物,不象几十年后那么孱弱无用,女真人对大明深具敬畏,此前提过的那些带几百从人,挂着都督头衔的酋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集到一起到北京去朝会,然后回来就引以为荣……被大明天子召见过,对这些酋长来说是难以想象的荣耀,就算是一道敕书,还有银印,虽然是大明羁糜之策,有没有官印和敕书还是很不一样的。
有这样强的影响力和强悍的边军,加上李成梁这样强悍的总兵官,觉昌安真不觉得大明有一点儿招抚的必要……历来只要哪一部女真敢反,则必然被剿,这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怎么?”惟功似笑非笑,看着觉昌安道:“指挥以为这是笑谈?”
“大人恕罪,野人实在不敢。”
既然对方坚持,觉昌安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转念一想,眼前这位最少也是指挥或都司衙门出来的大人物,可能是哪个将门世家刚袭职的公子,人家想立这么一场功劳,自己何必拦在前头?
他只道:“只是考虑大人的安全……”
“这一层你不必管,你们一会先离开,我会带着伴当追上你们。”
如果这样的话,觉昌安的责任倒是真的不大了。他也是精明强干,敢于做决断的人物,当下便点头答应下来。
说妥之后,两边便是分开,惟功一行继续观察马市,觉昌安一行便跑去买自己所需的东西,待太阳西斜的时候,这一群女真人终于开始离开。
“用诚不必跟去,先回辽阳,晋材在宽甸等我,侍从室的人由二虎带着护卫,参随们就不必跟着了。”
临行之际,惟功做简单的交代,陶希忠和王国峰,还有周思进,钱文海,这些部下各有职属,忙的不可开交,这一次没有随行,除了护卫人员外,更多的就是张用诚的通事局的人,当然还有侍从室的随行人员,从辽南到辽阳转了一大圈后,不是纯粹的军人就感觉顶不住了,再往女真地界走,能坚持住的不多。
“是,大人一切小心。”
惟功最欣赏张用诚的地方就是平时他心细,谨慎,寸步不离的跟随,到需要他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言而行,绝不拖泥带水。
倒是周晋材有些想跟着的模样,不过想想留在宽甸的骑兵没有大将领着,马光远和马世龙等将领都在准备征兵,周晋材只得勉强答应下来。
一切准备停当,惟功只带着罗二虎和六个护卫,加上一个抵死不留下来的孙承宗,还有一个熟知宽甸一带情行的任大顺,一行正好十人,出了边墙,循着女真人留下的痕迹赶过去。
马市就是在边墙之内,出了边墙,便是女真人地界,初时还有宽阔的道路,走了一段之后,放眼看去,尽是青山绿水,道路渐窄,也没有了民居,在这里,已经与汉人聚集区大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