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张居正道:“宁远亦很要紧,祖仁为援剿总兵官,实为广宁后镇,一旦广宁有警,自宁远朝夕可至,若至辽阳,则头尾尾轻,不妥。”
辽东的局势,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控扼土蛮的广宁和其身后的锦州,宁远等城。
这些是山海关的屏障,与蓟镇一起,护卫京师的安全。
如果精兵强将深入辽阳一带,土蛮各部加强对广宁一带的攻击时,明军肯定就顾此失彼,要被牵扯到死了。
再者,祖家也是将门大世家,宁远等于是祖家控制之中,锦州一带祖家的势力也很强,再把辽阳交到祖家手里,身为一个文官出于纯粹的公心,张居正都不可能同意。
其实朝廷对辽东镇的将领世家已经够宽容了,在后人看来是这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不论是实土卫所,还是将门世袭,还是蓄养太多的家丁,和蒙古人做走私生意,在西北或河北,或是山东,江南,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辽镇,不论是李家或祖家,或其余的将门世家,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私军化,封建化,崇祯年间辽镇等同军阀,但其实根子在百年之前就埋下了。
“第三法,便是将预定的团练总兵张惟功调至辽阳,任为辽阳总兵,居辽镇总兵之下,受其节制。”
不等张居正说话,万历便抢先道:“便是第三法吧。”
有几个科道官抢了出来,一起道:“臣等附议。”
“便是第三法吧。”
这算是水到渠成,张居正虽有敲打惟功之意,但也没有到必须打压的地步,既然现在的辽东局势到了正好可以用上惟功的地步,那么就没有理由阻拦。
只是张居正微微苦笑着,惟功这小子运气是不是好到爆棚?原本是必然要到宁远坐冷板凳,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曹簠被俘,辽阳军事力量失衡到了必须充实的地步,他这个要调入辽镇的青年将领和麾下几千强兵,岂不就是天造地设的最佳人选?
“不必再引见和陛辞了,曾省吾亲自去传旨,着张惟功即刻赶赴辽阳!”
万历对自己的心腹爱将最近遭遇的冷遇并不是不知情,出于帝王先天性敲打功臣的心理,他并没有阻止申时行,甚至隐然赞同申时行的做法。不过现在局面有了变化,为了迅速解决自己的苦恼,张惟功先前的安排就不适合了。
在这一点上,万历的机变,冷静,果决,都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臣遵旨!”
曾省吾意气风发,他原本就是兵部中与张惟功较为亲厚的一个,内里的原因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次,献三策其实最终的目标就是使张惟功顺利调至辽阳,这也是事前惟功亲自的谋划。现在看来,终于成功了!
……
五六天前,舍人营的前锋部队就已经出发,惟功设立的辎重队全部由四轮和双轮马车组成,而且是有战斗功用的偏厢车,也就是车厢一面可以取下,车身上带着大型挨牌,可以在遇警时插在地下,组成临时的车阵。
整个辎重队有大小马车二百余辆,携带着舍人营半个月的行粮和大量的兵器辎重,还有一个千总部的前锋部队随大车同行,惟功将来的目标是全部车营化,只是现在马匹尚且不够,所以暂且只能叫各千总部轮换着与辎重队一起行动,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训练。
和辎重队一起行动的就是工兵队,这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种思维风暴,从来没想过开路造桥也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而且为了工兵队,舍人营投入了相当多的一笔银子,主持的赵士桢甚至有一段时间放弃了自生火铳和马车的改善研究,而是把精力放在了各式各样的工兵用具里头。
各种用上等的苏钢制成的铲子,钎、凿、锯、斧,甚至包括火药的应用,在工兵队的训练中,已经有很多叫人看不懂的东西存在着了。
对这些训练,马宏骏等老千总都是看不过眼,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生苗的寨子需要象样的攻城工具?还是女真人的简陋木制城堡?又或是北虏的蒙古包?
简直就是一场笑话,纨绔公子哥的胡闹,那些工兵用具,与其说是用具,不是说是公子哥的大玩具罢了。
在工兵和辎重队出发五天后,舍人营的全部主力都从朝阳门出发,历经半天时间,抵达通州。
沿途的河流里是数不清的船只,虽然秋漕还没有开始,运河里的船只仍然不少,往京城游历的,经商的,各地的物资调配,川流不息,永远不会停止,只有深冬时节,进入腊月时,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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