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惟功,倒是真有可取之处。”
隔了几个月,夸奖惟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毕竟就算是当官的也有坐小轿或是徒步出门的时候,就算贵人脚不沾地,春天时天气一暖和,街上的气味也难闻的很,现在这一切都好的多了,虽未绝迹,最少也改善了六七成之多。
若是朝廷再给惟功半年时间,在人力物力上更倾斜一些,真正下决心改善京城的道路和排水,还有卫生和防火,恐怕还得再换一副面貌。
羊可立的话没有引起两个同伴的共鸣,李植和江东之只是使了个眼色,羊可立就呵呵一笑,将话头又吞了回去。
在哪里都能夸张惟功,在张四维的府中是绝不可以的。
南货和钱庄生意,惟功放下去不少了,但粮食生意也是西商的命脉,现在最少有六七成被顺字行抢过去,蓟镇到辽镇和宣府,昌平,保定,再到天津,这些地方的西商已经被挤的无处立足,而茶叶生意因为顺字行优秀的物流也是后来居上,打的西商节节败退。
现在西商只有在本土山西还有绝对优势,在大同和太原,顺字行并没有开设分店,也没有在山西收购粮食,算是给了西商一口气吊着命。
另外就是西商还有两淮盐利,他们和徽商一样,淮扬盐利各有一半,西商还有长芦盐场,和太监也是各分其半,没有这些利润,西商集团,特别是晋商已经完蛋了。
这种仇怨不是随便就能化解了,以前张居正给张四维和张惟功调解过一次,其中还有别家势在介入其中,惟功做了一些退让,但当时的约定十分含糊,顺字行随时可以找借口推翻协议。
张四维这个晋商在朝中最大的倚仗为此事十分头疼,稍有体面能在张次辅身边说话的,只要提起来无不请他铲除顺字行,张四维当然也想,可顺字行真的不是他的势力能铲除的,为着此事,张四维几次患了偏头疼,羊可立刚刚的话若是叫张四维听到了,师徒都得翻脸。
进了门,张四维歪坐在罗汉床上,身下铺了厚厚的毛皮,晋商和蒙古部落关系良好,每年可以获得大量的优质皮货,张四维当然不缺好皮子,人家穿在身上的贵重皮毛,他就当褥子一样垫在身底。
在张四维的脚前是两个烧的火舌老高的火盆,室内温度颇高,李植三人进来,立刻感觉到热意逼人。
李植看此情形,心道:“老师这身体……怪不得人家说张江陵最少干十年,次辅的身子远不及首辅,朝廷就是想找人换,也得有合适的人选啊。”
大明的大学士真不是随意更换的,二百年下来已经有一套很成熟的体制和规矩,除非采取非常手段,否则的话看张四维这模样,是不是能熬过张居正,真的很成疑问。
“你们来了。”
张四维抬抬手,让道:“都坐下,不必拘礼。”
三人谢过老师,分别坐下。
今日突然见召,三人不知道何事,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上次在城东酒楼上,张四维意气风发,料定张惟功会如何如保,结果事与愿违,他大丢面子,好长时间不肯见门生,后来虽然恢复了以往的态式,那也是彼此都明白,张四维这个老师离不开党羽,李植等人,也是无法改换门庭,官场之中,座师门生的这种关系是没有办法切割的,加上三人已经替张四维办过不少事情,此时就是想换主子也迟了。
李植躬身道:“老师急召,有什么吩咐,但请说来。”
“我要你们推荐个人选,弹劾元辅!”
一句话如巨石落地,砸的三个青年官员耳朵嗡嗡直响。有这么一瞬间,李植等人几乎是以为自己这个老师已经疯迷了。
但看张四维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十分犀利,死死盯视着自己三人。
“你们不要以为老夫疯了。”
看着三人,张四维冷笑一声,接着道:“元辅今年变本加厉,各省都要报清丈田亩数字,节省的驿传费用,减免的丁口税,徭役费用。考成法又逼迫地方官员完税必须在九成以上,除了他那些心腹之外,天下几乎人人都反他。在此之前,大家只敢想想,不敢有什么作为。但此次皇上在危急之时,张江陵首鼠两端,这是大忌啊。”
羊可立眼中波光一闪,似乎是抓到了什么,再看李植和江东之时,江东之和他差不多,但李植似乎反应更快,眼神闪烁,似乎已经在组织言词。
果然,在羊可立和江东之嫉妒的眼神中,李植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老师的意思是说,江陵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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