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满脸络腮胡子的朱荣正在与妻子闲谈,女儿也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灯影摇动,他们看到一个英武青年神采奕奕的站在自己身前时,朱荣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去摸自己的佩刀。
“爹,是我啊。”
看到父亲的举动,朱尚峻差点笑出声来,以前看着十分勇武高大的父亲,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个寻常的中年人了。
而且,动作很慢,拿刀的手十分的不专业,反应极度的不合格,若是父亲在营,恐怕要次次负殿了。
“是老大回来了?”
一家三口,都是有不可置信之感。以前的朱尚峻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的,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精气神到站姿,没有没发生改变的,说是自己的亲人,但刚刚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时,竟是叫人有不敢相认之感。
“我算服了小张大人了。”朱荣放下腰刀,看着一脸惊喜神色的妻子和女儿,感慨由之的道:“能将我这纨绔儿子调教到现在这般模样,便是以后叫我朱荣给他牵马当个马夫,也是值得过了!”
……
在朱尚峻等人坐上车回家的时候,惟功也是青衣角带,头戴一顶大帽,脚踩乌皮靴,也是坐上一辆马车,赶往东城崇文门店。
一路上当然也是十分的颠簸,京城的道路在当时士大夫的笔下也是多有记述了,中间高,两边洼,十分难行,也就少数的几个坊和皇城是用大块条石或是青砖铺成的道路,别的地方,九成以上就是泥土路,街角巷尾,到处是垃圾和粪堆,污秽不堪,在这样的地方坐车行走,辛苦是不必提了。
“京城的道路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重修,不过,能叫大家尽可能的出行舒服一点儿,看来我是能办到了。”
到了崇文门店内部,看到已经制作完成的四轮马车时,惟功也是十分骄傲和自豪了。
这东西,也算是超前几百年出现在华夏的大地上了,在这个时候,它正合其时,十分合用,在火车和汽车出现之前,就应该用这样的东西来解决运力的麻烦和问题,没有别的选择。
大量的独轮车当然也可以,但带来的损耗也是十分惊人,是农业社会没有办法的解决办法,现在在惟功的努力之下,最少在北中国相当大的地域,四轮马车会解决运力和损耗问题了。
“可把我累死了……”
在一边的赵士桢卷起自己官袍的下摆,就真的跟一个工匠一样,这些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两只眼睛都是熬夜熬的通红,布满了血丝,两只手也是一样,有不少处创口,显示出他在工作时的艰辛。
“多谢了,老赵。”惟功正色致谢,作揖下去:“你这功劳其实够资格画影凌烟阁,但我没有这个资格,只能自己多谢你。”
“无妨。”赵士桢摆摆手,神情淡然的道:“朝中的那些大人们是不会把奇技淫巧看在眼里的,你这话也就私下说说就算了,别给我招怨。”
“看来赵兄早就有心理准备啊。”
“废话,从小因为我喜欢动手做东西,学那些杂学,挨了家里多少揍?还好咱书画双绝,自己走对了路子,也当了官,不然家里谁瞧的起咱?”
想不到赵士桢也是满腹心酸泪,在中国搞杂学和搞技术的真是没有好下场啊,其实不要说赵士桢,就连后来的徐光启,位于礼部尚书大学士,这么高的地位,儒学成就也是十分高绝,但就因为和泰西洋和尚走的近,还翻译多本泰西著作,自己在物理和几何上也有成就,还精通铸炮杂学,天文,还懂农学,这样的一个学识水平很高的大人物,结果被士林讽刺,说是其一生成就,无非就是一个“杂”字,也就是说,学术不纯。
惟功皱眉:儒家的这种排它性和独尊的思维方式,真是叫人觉得头疼!
但赵士桢的成就真的是叫人敬服,无比钦佩。
“咱们不说这些杀风景的,老赵,这玩意试过没有?”
“当然,两辆都试过。”
谈到自己的专业,赵士桢就变成另外一个人,立刻变的神采奕奕起来。
两辆车,一辆稍大一些,一辆稍小一些,大的是只留前轮上的座位,可以最多挤下三个瘦子,正常就是一到两人,车夫和助手,然后就是斜坡式的车斗,没有座位什么的,就是纯粹拉货,四边的边厢打造的十分结实,隐隐还有点流线型的感觉,后轮加了钢圈,看起来十分结实,在车轮和车厢之间,似乎加了一些皮垫之类的东西,赵士桢在一边道:“这是减震,你说的那个什么弹簧,现在肯定做不出来,先用这个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