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峰在惟功面前仍然是嬉笑自若的样子,并没有做出太正经的下属模样来……他的部下正式也补到了营中,但只是一部份,还有相当多的在外头,茶楼戏院,商行米铺,甚至是勾栏胡同,一年领的经费就有好几千两……图的就是耳目消息灵通!
元辅身边的人,就算再忠诚的,好歹也有几个好赌好嫖有,有爱好就有漏洞,买通人消息这档子事,王国峰年纪是不大,已经做的十分捻熟了。
听了王国峰的话,惟功也是莞尔一笑,做了一个虚踢的动作,笑骂道:“你这小子敢说这样的话,叫元辅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本来嘛。”王国峰道:“不过根据最后一次的情况来看,确实也是快了。”
“嗯,你的人,能打听到上层的消息吗?”
“难了些,元辅书房的长随都是跟随多年,由游七亲自来管,待遇什么的都是没话说,想买通他们太难了,稍有不慎就会暴露的。”
“没有苍蝇盯不破的蛋……不要心疼银子,这件事可以特批给你一笔钱,最少在千两之数,有这笔银子,游七那种档次的不要想,但普通的长随还是可能动心的。”
买一个消息,居然要动用千两以上的白银,这笔钱都够造几十辆大车和买二百匹战马的了,饶是王国峰知道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此时也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朱岗有消息吗?”
“他安排的人要么被大人射杀了,要么就是被开革了,只有几个人留了下来,朱尚峻就是其中一个。”
“朱尚峻不算是他的人了。”惟功笑笑,道:“这厮已经是我的人了。”
“大人手段之下,没有收不服的人才,真是叫属下佩服。”
“朱国器呢?”
“他死了几十个心腹手下,还有花费重金请的参客,有一阵子没有缓过劲来,好在隔了这么久,他的实力又恢复了。因着此事,他对大人十分仇恨,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
说到这,王国峰略有不安,他道:“大人,朱国器这种江湖豪客,是靠着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上来的,他麾下的核心人马最少也有几百人,都是刀头舔血,手上有人命的那种。平时,他们是不敢和朝廷官员和勋贵之家破脸的,上次袭击大人,主要还是朱岗这厮做的主,所以朱国器等人敢于派人协助,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按江湖的规矩,两边非得有一边被做掉不可,要么是他,要么是大人你。所以朱国器这人,绝对要铲除!”
惟功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不是江湖出身,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象朱国器这样统驭南城一方,手下核心几百死士,外围几千人跟着他混饭吃的大豪是不能受挫折的,受了伤,就一定要把失掉的场子给找回来,不然的话,别的江湖势力会觊觎他的地盘,自己的部下会渐渐离心离德,所以不论如何,朱国器已经是和自己不死不休了。
他微微冷笑,既然如此,就各使手段,大家放马厮杀好了!
……
傍晚时分,朱尚峻穿着自己的作训服,和一群一起休假的舍人一起上了顺字行的马车,往着西城的小时雍坊而去。
他是抚宁侯府的远宗,对付惟功的事,原本摊不上他的头上,但他生性浮滑跳脱,不务正业,又不愿吃苦,在家里很不得意,后来听说朱岗打算在舍人营给张惟功添乱时,便是自作主张,到抚宁侯府面见朱岗,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因为此事,差点儿被通晓世情的父亲打折了腿,但因为顾忌朱岗的残暴,他的父亲还是亲自将他送到了舍人营中。
到营之后,渐渐他才知道父亲暴怒的理由……这件事,太危险了!
惟功大人的狠辣与手段,叫他心惊肉跳,关键时刻,他才发觉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但答应了的事又办不到,真真是进退两难,在那时候,每天在训练时落后,遭人白眼,甚至被人蒙头殴打过,被子上被浇过水……苦头是吃的太多太多了。
想起那段日子时,坐在马车里头,被颠簸晃悠的十分难受的朱尚峻,却是在嘴角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山峦已经被征服,剩下的就是一望无际的风光在眼前,又怎么能叫人不开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