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大军出征,又要保守住机密,难度可想而知的高。
李中易每日照常处理政务和军务,大军则趁夜络绎不绝的开拔向北,从开封到大军前线集结地的镇州,沿途的道路已经军管戒严。
在这个时代的几大势力之中,李中易是最喜欢玩出戒严把戏的主君,目的也很明确,大幅度增加消息传递回晋阳,或是送去幽州的难度。
这年月,从官道上,利用驿站马匹传递消息的急脚递,才是最快捷和便利的传信方式。
潜伏于大周的细作们,也可以翻山越岭的往北送消息,但是,那个时效性就要大打折扣了。很可能,大周出兵的消息还未传回晋阳,李家军已经攻到了城下。
所以,每次出兵之前,李中易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把特种斥喉们都撒出去。一部控制住官道,另一部则埋伏于乡野之间,随时随地捕捉往北去的细作。
实际上,也不需要仔细去分辨细作的真伪,只需要将他们扣押一段时间,等戒严令撤消之后,哪怕他们继续向北去送消息,也是为时已晚矣。
等前锋大军已经北进一百多里地之后,李中易这才慢条斯文理的召见了内阁的三位相公,当众说出了攻取晋阳的军事行动。
魏仁浦当即楞住了,这么大的行动,他居然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见,保密工作做的实在是严谨之极。
刘金山见魏仁浦和孔昆的目光都投到他的身上,他不由暗自苦笑一声,说白了,他事先也仅仅是耳闻一点风声罢了,然而魏、孔两位相公却以为他早就知情却不报。
怎么说呢,在李中易的麾下,文武殊途乃是既定方针。也就是说,文臣不得干预军事,同理,军方也不得干预政务,这是政治高压线,谁碰谁药丸。
内藏库和京郊仓库里的粮食、武器、辎重的调动异常之频繁,文臣们起初也在猜测,李中易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
然而,此次乡军大校阅,持续的时间长达半年之久,文臣们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没想到,李中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采取了战略欺骗手段,明里摆出四面出击的架式,实际上是想收复晋阳。
没错,李中易干的就是战略欺骗的勾当。大军云集于开封,操练了长达半年之久,究竟是想干嘛呢?
刚开始,南唐中主李璟紧张的要死,从春节后一直担心到寒食节,又从寒食节担忧到了夏至。
然而,北方的强邻却一直保持着沉默,并没有悍然出兵侵略南唐。
现在,李中易在上书房内,公布了谜底之后,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李中易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目标一直是晋阳。
“主上,您万万不可轻身涉险。”孔昆的反应极快,既然出兵已成定局,多说亦无益,不如从李中易的安危入手,倒有可能找到文臣插手军事的缺口。
内阁的四位相公,哪怕各自的立场迥然不同,在以文制武这件事情上,却不约而同的保持了一致的态度。
朝廷设立的各个衙门,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间,都有自我扩权的潜在驱动力,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内阁同样也不例外!
内阁成立之初,替代的就是掌握天下大政的政事堂。然而,政事堂左手治政,右手管钱,实权大得惊人。
如今的内阁,既不能真正的管钱,又无法插手军事,更丧失了任免六品以下官员的人事大权,和往日的政事堂相比,权势和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实际上,按照李中易的想法,内阁的作用大致等同于后世的军机处,被架空的政事堂则类似于清末的参议院。
内阁(军机处)的设立,这就从国家制度层面的根源上,既加强了中央集权,又削弱了文官集团或是地方封疆大吏插手国政的能量。
至于,文武殊途,文臣不得干预军事,武臣不得预闻政务,这就使得皇权对暴力机构的掌控,获得了根本性制度的保障。
从此,文臣集团再也无法利用以文制武的体制漏洞,肆无忌惮的挟持皇权。
“愚山相公,似此等滔天之功,史书上是如何记载的?”李中易含笑反问孔昆。
孔昆万没料到,李中易会拿功高盖主说事,他一时语塞,竟然噎住了。
史书上,功劳盖世无双,却又得善终的武将,王剪排第二的话,谁敢居第一?
除了王剪之外,也就是郭子仪了,别的名将,诸如白起、韩信之流,皆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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