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到万劫不复的死局之中,帮众们很可能会提刀说话。
李中易的冒险构想,遭到了全军上下的反对,又何尝不是一次规矩对规矩,底线对抗底线的大碰撞呢?
也好,就在大局将定未定之际,让他提前仔细的瞧一瞧,究竟谁忠谁奸吧?
“吾意已决。”李中易缓缓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倒把跪了一地的老部下们,直接撂了个没脸。
吾意已决,代表了李中易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并且下定了决心,谁再敢多言,便是妥妥的僭越!
李中易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走了,不带走半片云彩,在场的众将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李云潇叹了口气,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已经磕破了头的宋云祥,怎么说他好呢,书读得越多,应该越明理才是,却不曾想,竟然读成了硬拗的性子。
“大家都散了吧,继续纠缠下去的,莫非是别有所图不成?”李云潇站起身子,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遍,掸了掸袍服上的灰尘,顺手将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了下来。
别有所图,咳,这种足以抄家灭族的罪名,谁背负得起?
一时间,在李中易的亲手教导之下,比武将们更懂政治的镇抚使们,没人敢忘记军人的天职是绝对服从的铁律,这些人纷纷起身离去。
外面的动静,必然会影响门里人的心态。廖山河第一个起身往外走去,再闹下去,真正的惹火了李中易,谁承担得起随之而来的雷霆之怒?
跪满一地的人,自然有人是真情,有人却是假意。廖山河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倒是真心实意的担心着李中易的安危,如果没有李中易的提拔和赏识,哪有他挺直腰杆说话的今日?
廖山河走到门口,无意中看见宋云祥依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由叹了口气,看在往日相处融洽的份上,沉声道:“宋士光,你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去了?你自己想邀忠臣之名,倒也罢了,难道说,你是想陷主公于不义么?”
有些人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也没办法说出太多的大道理,却有紧跟主上,识大体顾大局的政治天赋。
如果,李中易就在现场,一定会露出会心的笑容,那位看似鲁莽,实则装憨的许大和尚,不就是鲜活的例子么?
廖山河的当头棒喝,把依然有些脑子不太清醒的宋云祥,给吓出了一身瀑布汗。
做过灵州小吏的宋云祥,确实是一片无私护主的赤诚之心,绝非居心叵测。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难料,好心办坏事的悲剧,不仅屡屡上演,并且前赴后继。
宋云祥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见刘贺扬、马光达等人已经手撑地面正缓缓起身,他赶忙爬了起来。
能够做积年州吏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再怎么说,也是官场上的老油子。
宋云祥今日的失态,主要是他有今日之荣耀,全赖李中易的青睐和不拘一格的提拔,毛病出在关心则乱的上头。
廖山河的提醒非常及时,宋云祥不仅不是笨蛋,反而是精明过人。主公李中易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与其被人误作沽名钓誉,不如想方设法的把风险降到最低。
由宋云祥引起的这场茶壶里的风暴,以李中易的大获全胜告终,李中易挟主公及山长的双重之威,力压重将们临时组合起来的统一战线。
明眼人都知道,在这次风暴之中,独立于指挥主官之外的镇抚系统,以及始终站在主公一边的军法司系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制衡作用。
所有的高级将领们,加到一块儿,都拗不过李中易的一句话,这意味着什么,即使是傻瓜也清楚其中的内涵。
来劝解李中易的将领之中,绝大部分自然秉承着忠诚可嘉之心,只是阴差阳错的变成了叫板而已。
马光达往外走的路上,看见军法司的宪兵们已经武装到了牙齿,他们不仅挎刀持枪,很多人甚至倒提着上了弦的神臂弩,。
见了此情此景,马光达不由心头猛的一凛,如果今天有人真的惹恼了主公,只怕是永远也出不了此地的大门了啊。
军法司的人,遍及全军的各个军营之中,从左子光开始,一直到现在掌握实权的李延清,不客气的说,都是属疯犬的,这帮家伙不仅耳目众多,而且六情不认、手狠手毒,连马光达这样的实权派,都要忌惮五分,频频告诫部下们尽量少去招惹。
李中易其实没有走远,他站到花园的一棵槐树下边,心情其实并不坏,嘴角翘起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