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关真是个好地方!”杨小乙兴高采烈地走向城门。刚才他卖掉了三张老虎皮、十张豹皮和二十张狼皮,赚来的银钱足足比小集市上多了十倍不止,这一趟没白来!
杨小乙是个弃婴,从小跟着爷爷以打猎为生,十五岁那年就独自杀了一头猛虎!
突然,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兵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厉声狂喝道:“蛮子来了,快关城门,蛮子来了,快关城门。”
秩序井然的街道马上变得杂乱无章,摆摊的小贩,路上的行人,往来的马车纷纷四散躲避。
杨小乙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十分好奇地站在原地看热闹,守门的官兵们拿刀持枪驱散拥挤在城门口的人们。
不大的工夫,榆关南门已经紧紧地闭上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彪形军汉吃力地抬起沉重的铁门栓,齐声喊着号子放进了门闸槽内。
一名守门的武官走近杨小乙,面带怀疑地问他:“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莫非是想刺探军情?”
杨小乙一楞,傻乎乎地说:“我没见过关城门是个什么样子,想看看。”
那武官上下打量着一身劲装的杨小乙,这家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武官晒然一笑,沉声喝道:“快点走开,要打仗了。”杨小乙低下头抬脚就走,迅速离开了城门口,往城内赶去。
杨小乙走到一处客栈门口,店小二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说:“官人,住店?”杨小乙点点头,说:“随便来一间客房,我住一天就走。”
伙计一听就知道杨小乙是第一次进城,连忙解释道:“官人,您可能是第一次来榆关,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契丹的蛮子只要来骚扰咱们榆关城,至少要封关一个月以上。”
杨小乙大吃了一惊,说:“这可怎么办?”伙计笑着说:“官人,您就安安心心地在小店里住上一个月吧,里边请。”
杨小乙垂头丧气地在柜台上报了姓名,客栈的老板娘一双妙目盯在他身上,笑着说:“官人的名字真好听。”杨小乙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再看老板娘。
老板娘咯咯一笑,说:“真看不出来,官人还是个面嫩的汉子。”杨小乙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老板娘见他实在害羞,也没继续逗他,吩咐伙计带杨小乙进房间。
杨小乙刚进房间,就听城里城外金鼓齐鸣杀声震天,他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只能在这个鬼地方等上两个月了。事到临头急也无用,杨小乙索性合衣上床,不大的工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榆关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全城已经戒严,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官兵,城楼上不断抬下了四肢不全鲜血淋漓的死伤官兵。
客栈的老板娘很有办法,街上已经好几天没有菜买了,住客们每天总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肉食也是敞开来供应。
杨小乙喜欢吃肉,一餐可以吃下两斤牛肉,只是他不会喝酒。老板娘趴在柜台上,眼睛始终盯着大口吃肉的杨小乙,她心想,这傻小子怎么这么能吃啊,别看穿得土里土气的,兜里的银钱却很多,真是不可貌相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城外的契丹人越来越多,守城官兵的伤亡也越来越大,杨小乙听住店的消息灵通人士说,城外的契丹蛮子只怕超过了二十万人,都这么多天了,朝廷的援军还没赶来,榆关城只怕是凶多吉少。
谣言四起,杨小乙本来十分平静的心湖浮上了一层抹不掉的阴影,万一榆关被契丹蛮子攻破了怎么办?
刚吃完饭,门外就闯进来一队官兵,为首的队正高声传达了榆关大总管杨烈的命令,所有青壮年男子集中到西门报到,有胆敢不从者,格杀勿论。
店内所有人都面如土色,难道说城内的男人都死光?想归想,脚下却不敢怠慢,遇到这些丘八大兵,有理也说不清楚。
老板娘看着混在人群中的杨小乙,暗暗叹息一声,这一去只怕永远也回不来了吧?
杨小乙混在人群里来到了西门城楼下,几名老兵吆喝着给征来的民壮发兵器。
杨小乙接过一柄制式钢刀,脱口问那老兵:“有箭么?”那老兵眼前一亮,急切地问他:“你会射箭?”
杨小乙点点头,说:“我是猎人。”老兵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同伴中有一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箭靶。
那老兵递给杨小乙一张弓一支箭,然后带着他走到离箭靶九十步处,命令道:“拉弓上箭,目标红心。”
杨小乙紧一皱眉,并没有拉弓放箭,老兵奇怪地问他:“怎么了?”杨小乙说:“太近了,能不能远点?”
老兵眼里闪过一丝异彩,急促地问他:“多远?”杨小乙没有理会老兵的发问,一直往后退出了大约二百步,才停下脚步。
老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楞楞地看着他,杨小乙试拉了几下手里的弓,感觉不怎么好,这弓太差了,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凑合着用吧。他也不瞄准,搭上箭就射,老兵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转向箭靶,杨小乙已经放下了手的弓,平静地站在原处。
鉴定射击成绩的小兵发现箭靶上空无一物,他摇了摇手里的小红旗,大声叫道:“脱靶!”
那老兵面色一沉,正欲发作,杨小乙却说:“箭在城墙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老兵飞快跑了过去,果然在箭靶的后边发现了那支深深地扎进了城墙的长箭,老兵变着声调,狂喊道:“穿靶。”
现场的气氛马上一片沸腾,这一切正好被一位刚刚路过的将军看在眼里,他吩咐身边的牙兵把杨小乙带过去。
杨小乙走到那位将军的马前,也不知道行礼,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那将军暗暗点了点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杨小乙朗声答道:“小人叫杨小乙,是马林屯人。”
“马林屯属于哪个军州?”
“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杨小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呵呵,傻小子,真有你的,连自己是哪里人都搞不清楚。”将军笑道。
那将军想了想,又说:“薛亮,这个傻小子就交给你们弓弩营了。”
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军官从将军身后走出来,指着杨小乙说:“你,跟我来。”杨小乙跟在他身后上了城墙。
薛亮傲气地说:“本官是弓弩营指挥使薛亮,当兵可不比做平民老百姓,必须服从号令,否则定斩不饶,明白么?”杨小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军法不容情,他应声道:“知道了。”
薛亮不满地喝道:“新兵驴蛋,大声点!”
“知道了。”杨小乙扯开喉咙喊道。
薛亮依然不满地教训道:“回答完问题,要说报告完毕。”
“报告完毕,长官。”这次薛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薛亮把杨小乙带到弓弩营属下的第一队队正刘平的面前,嘱咐道:“刘平,这个新兵叫杨小乙,就交给你了,射艺还行,还不知道胆量怎么样。”
刘平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他斜着眼睛看了眼杨小乙,不满地说:“指挥使,我这里不需要这种啥也不懂的乡八佬。”
知道刘平的火爆脾气,薛亮叹了口气说:“将就着用吧,城里的壮丁不多了,你的人损失太大了,需要补充一下,何况这是杨帅的命令。”
刘平一听是杨帅的命令,马上不再争辩,厉声吩咐杨小乙道:“你,守在这城垛边,记住两点,一要仔细听号令行事,二要瞄准了再射,别给老子丢脸。”
薛亮安排完后,掉头走了,杨小乙安静地站在城垛旁。身边同队的一位弓弩手安慰他说:“别往心里去,我们刘队正外冷心热,是个好人。”杨小乙点点头没作声。
那位弓弩手也是个热心肠,他热情地自我介绍说:“我叫马建,雄州人,你呢?”杨小乙话不多,干脆利落地说:“我叫杨小乙,马林屯人。”
马建正想和他聊一下,突听城墙上警报声大作,刘平大声喝道:“全体蹲下。”马建赶紧拉住杨小乙的手,猫着腰蹲了下来。
杨小乙透过城墙上的箭垛往去,只见城外的契丹大军铺天盖地冲了过来,黑压压地象潮水一般,一眼望不到头。
杨小乙第一次上战场,心情不禁紧张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死死攥着长弓,手心里直往外冒汗,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浑浊的水迹。
马建见杨小乙紧张地样子,安慰道:“别怕,过了这第一次就好了,打仗嘛,总会要死人的。”
“哎哟。”马建闷哼一声,后背上挨了一弓。
“不许交头接耳。”身后传来刘平严厉的喝斥声,马建强忍着火辣辣的刺痛,不敢再多话。
随着一阵阵低沉的牛角号声,敌营中的士兵不断地出现在地平线上,而且越来越多。负责攻城的契丹步兵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迈着坚实的步伐,黑压压的一片接一片的向榆关城扑了过来。
步兵的两旁是身披轻甲的契丹骑兵方阵,高大的草原战马神骏异常,千万只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雷鸣般的声音,连大地也为之颤抖。
杨小乙虽然在深山老林子里杀过不少猛兽,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殊死搏斗,此时此刻,也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几乎停止了呼吸。
“别怕,我第一次上战场也很紧张,杀了几个人后,就再也没当回事了。”刘平不知何时伏在了杨小乙身旁。杨小乙面色苍白地看了眼刘平,尽管还是很害怕,但比起刚才来好受多了。
杨小乙眼见得契丹人已经越过了三百步的距离,他很奇怪,队正怎么不下令放箭?
杨小乙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刘平,却见队长沉静地默默念道:“一百八,一百七,”刘平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放箭,三段击!”
城头上箭如雨下,无数只利箭象瀑布一样洒向城外的契丹人头上,负责攻城的契丹步兵早有防备,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盾,企图遮挡住无边的箭雨。
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倾下,不断地在城下溅起朵朵血花,象死神的镰刀一样肆意收割着契丹人的生命。
城内的巨型投石机更是可怕,磨盘大小的石头被高高抛起,准确的落入敌人阵营中,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契丹士兵们被砸得骨断筋裂,脑浆四溢,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惨叫声、呻吟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灰色的大地,一眨眼的工夫变得血红一片,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妖异。
契丹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步兵队列里不断有人倒下,但一贯尚武的契丹人没有退却。勇敢的契丹人冒着箭林石雨,在扔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后,终于冲到了城墙下。
榆关新挖出来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契丹人的土袋和尸体给填平了,无数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口里衔着斩马刀的契丹勇士熟练地沿着云梯往上攀爬。
随着刘平一声令下,弓箭手们后撤数步,手里的长弓抬高了角度往城外的远处射击,投石机也在不停地朝天发射,开始打击契丹人攻城步兵方阵的中部。
负责守城的步兵大步向前,有条不紊地往城下扔着石块。一排排的士兵架起被烧得滚烫的油锅,从城头上倾倒了下去,躲避不及的契丹人顿时惨叫着翻滚在地上,哀号之声遍地。
精于骑射的契丹弓箭手整齐地排成数十列,在指挥官的命令声中,拉开阵势向城头反击。
杨小乙身边不断有中箭的战友倒下,被命中要害的战友根本来不及惨叫,就再无声息。
受了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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