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世子在亲爹面前都活的委委屈屈,到了皇宫之中,父亲的对头家里,万一有个风言风语的,说不定就要丢了小命。
向外看了看,见远处宫人似无所觉,连安松一口气道:“世子,此话万万不可再提,小心被人听去,若是……若是有人造谣生事,老奴拼上性命也要与他们理论,世子您在东宫只在这小院子里,半步不敢出处,连大皇孙的面都没见着,怎么可能给人过了病?”
湘王世子难过道:“真到了那个地步,还有谁会听我们辩白呢?”
连安虽然一心护着湘王世子,到底只是内监,又是在王府听用的,伺候同样很少见外人的世子,其实见识并不多。到了此时,也拿不出什么好意见。只能陪着世子发愁。
湘王世子后悔道:“早知如此,不如听温长史的提议,出宫去王府。”
原来温率早听了何密兄弟的主意,想法子给湘王世子透了信儿,叫他赶紧“痊愈”,出宫与湘王府属臣汇合。
湘王世子一路教温率折腾的厌烦,知道这人一来找准没好事,便一直拖着没理。如今却又后悔起来。
连安忙道:“这可不成。世子,老奴早说那温长史不是好人,他肯定又是要拿您做筏子,不知要作什么妖。”
湘王世子喃喃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是湘王世子,有些事总躲不过去的。如今又有大皇孙生病一事,再说,我……我想见舒娘。”
“哎吆,我的世子。”连安跺脚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那女子?”
湘王世子抖了抖嘴唇:“连伴伴,你不知道,我……”
门外传来请安声,原来是雅临到了:“皇上宣湘王世子觐见。”
湘王世子一把抓住连安,连安心中也慌神,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块玉珏来塞给雅临,赔笑道:“雅临公公,却不知陛下召我们世子是为何事?”
来自湘王府的东西雅临是不敢收的,忙推回去:“陛下的意思,奴才怎敢猜测?陛下正等着呢,世子爷快着些。”
连安见雅临态度坚决,知道没有门路,只好替湘王世子整理好衣衫,伺候他去见皇帝。
到了大殿,连安是不得进的,只好在外面替世子担心。
湘王世子进来,先去瞄皇帝与太子的脸色,见他们并无暴怒样子,心下稍安。又向两旁看,瞧见几个年轻臣子,其中就有霍霜和沈栗。
湘王世子眼睛一亮,透出些亲切来。当初他在仪仗中病着,虽然口不能言,其实还有些意识,知道有人去探视他。因为这些人到来,温率悄悄让人过来撤了几个冰盆,教他缓了口气。
尤其是沈栗,湘王世子记得,就是这个人坚持将他从仪仗中带走交给太子,使他得到及时救治。
沈栗如今只是七品官,按说不会得到一个藩王世子的注意,但湘王世子偏是个例外。他在父亲和兄弟姐妹眼前都活的艰难,这样长大的人,要么会满心怨恨,仇视所有比他过得好的;要么就如湘王世子一般,别人待他半分好,哪怕只是顺带,不说多么感激,至少他会记在心里。
此时自然不是和沈栗打招呼的时候,湘王世子的礼仪是不差的,上前给皇帝和太子见礼。
邵英宣湘王世子并不是要问罪,湘王世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邵英根本没怀疑他与大皇孙的病有关。叫他来,也就是顺便打个招呼。
看着湘王世子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的脸,再看看太子沉着稳重的样子,皇帝总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这也是他愿意见一见湘王世子的原因。
邵英以为他是给湘王世子面子,哪知道湘王世子巴不得教他给忘记。
见湘王世子频频看向沈栗与霍霜,邵英笑道:“你认识他们?”
湘王世子忙道:“臣记得是当日将臣接来的人中有这二位大人。”
邵英点头道:“那个是霍霜,乃玉琉长公主之孙,论亲戚你要叫他一声表兄。这个是沈栗,翰林院编修。”
湘王世子郑重上前道谢。
沈栗忙道:“折煞小臣。当日乃是奉了命太子殿下之命,世子若谢,当谢太子殿下。”
湘王世子道:“太子殿下要谢,二位也要谢的。”
沈栗教他谢出一身冷汗,礼贤侯府位置敏感,沈栗又是东宫伴读,实在不想和湘王世子论交情。
好在邵英了解沈栗为人,又知晓湘王世子的脾性,倒没什么猜测忌惮。见沈栗苦着脸偷偷打量他与太子的神色,促狭之心大起,摆出一副黑脸,惊得沈栗心中踌躇。
好在邵英并不是个只管开玩笑的皇帝,稍后就叫骊珠送来赏赐,终于让沈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