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的谎言

子的终生大事，没人给我送终不要紧，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儿子，千万不要苦了自己，你答应我。”

    杨雷的妈妈使劲地点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记住，不要让孩子回家。”

    那天夜里，杨雷的爸爸在吐完最后一口气之后，就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丧事办的很简单，亲戚和邻居帮着杨雷的妈妈料理完后事。

    人们问起儿子怎么没回来时，杨雷的妈妈跪在地上向人们说明了原由，并要人们替她保密。

    三

    给丈夫圆完坟后的第二天，杨雷的妈妈就去给孩子送饭去了，她没有坐车，步行了接近四个小时的走完了六十里路才来到学校。

    明天就是大休的日子，儿子明天就要回家，她必须把儿子留在学校。

    “妈妈，你还好吗，我爸爸怎么没来，以前都是我爸爸来给我送饭的”儿子见到妈妈，高兴地要跳起来。

    “傻孩子，你爸爸在外面做生意呢，说要给你挣钱好让你高大学呢！”她扶摸着儿子的脸“明天我也要去帮你爸爸一段时间，明天你就不要回家了，快要高考了，你在学校里抓紧时间学习吧，反正家里的活已经干完了，你回家也不能帮什么忙了，好吗？儿子。”

    “行，我就在学校里学习，哪里也不去了，你代我向爸爸问好，就说我想他了，等考完试后，我就回家帮爸爸。”

    把东西留给儿子之后，妈妈恋恋不舍地和儿子告别，她偷偷地把眼角的泪水擦去，她不能让儿子看出蛛丝马迹来。

    但她没有回家，她知道，家里再也没有让她挂念的了，唯一的一头猪也在办丧事的时候杀掉了。

    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她走过了数不清的路，路过了数不清的村庄，她边捡着破烂，边要着饭。她把捡到的破烂分好类之后就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掉。把讨来的玉米、地瓜干就放回家或者干脆卖掉，只要有买的，她需要给儿子攒些钱，虽然很少，但她知足。为了一碗饭、为了一口水，为了一毛钱，她不知遭遇到了多少白眼和冷遇，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被狗吓的说不出话来。她把对于的饭全部换成了煎饼，她知道煎饼能放很长时间。

    每一个周末，她都要赶在放学之前来到学校，把一些钱和各种各样的煎饼送到儿子的手中，每次儿子都疑惑地问妈妈：“煎饼的种类怎么这么多种啊？”

    “傻儿子，妈妈怕你吃一种吃腻了，就多做了些花样，你要觉的哪种不好吃，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你喜欢的。”

    “不，只要是妈妈做的，什么都好吃，别人家天天都吃好的，但儿子从来不羡慕，儿子知道咱家里穷，但咱人穷志不穷，只要能吃饱，儿子就能把成绩提上去。”

    “好孩子，咱穷人家的孩子就是有志气，妈妈没白养你一回。”她疼惜地摸着儿子单薄的身体，心里滴着血。

    “妈妈，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真想回家一趟呢？”

    “孩子，你就把时间用在学习上吧，再说你回家的话，家里也没有人，等你高考完之后，爸爸妈妈天天陪着你，好吗？”

    “行，还有件事，学校要求在高考前每人交二百元钱，还有几天就要交了呢。”儿子用试探的语气问着妈妈，他知道，家里有时拿不出来。

    “不就二百元钱吗，孩子，你不用担心，今天妈妈只给你带来了五十元钱，妈妈明天就给你送来好吗？”

    “倒也不忙，儿子只担心会难为你和爸爸的。”

    送走儿子之后，杨雷的妈妈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二百元钱的事，虽然已经给儿子存了将近四千元钱，但打死也不能动，要给他留着。上哪里去给儿子拿出二百元钱呢？妈妈心里想着，扭伤的脚红肿了，被一块小石头硌了一下，疼得差点跌倒在地。

    忽然有个想法让妈妈兴奋不已，她忘掉了脚的疼痛，向医院走去。

    走出医院时，杨雷的妈妈手了紧紧的一攥着三百元钱，蜡黄的脸上透出一种喜悦和欢快，但她很虚脱，扶着墙歇了老半天。她卖了一次血！

    四

    杨雷在学校里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他知道家里穷，作为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他有别人家的孩子所没有的坚强和执着。他知道父母的难处，所以，自他踏进学校门的那一天，就踏踏实实地扎进学习之中。他穿的很朴素，也曾羡慕过别人家孩子身上漂亮的衣服，有几次他也想张口向父母要，但每一次看见父母穿的破烂不堪的衣服的时候，他就打退了的念头。他也曾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大手大脚地花钱，但想到为了他的生活费用，有时妈妈还要到邻家去借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可耻！他记得老师的一句话：“千万不要做自己父母的剥削者”

    这三年来，他总是把妈妈的一句话记在心里：“孩子，你尽自己的能力，只要你能考上学，我和你爸爸再苦再累我们也不觉的，你尽你的良心去学习，我和你的爸爸都没有什么本事，你长大后千万不要做一个让人家看不起的人！”

    在学习上，他不是最好的，但是班中最努力的一个学生。家里的贫穷让这个孩子过早的成熟和要强，有时，为了能够买一本辅助资料，他就省吃俭用，用一个月的时间从牙缝里挤出一些本就少的可怜的钱。有一年的秋天，连续几天的大雨把下山的路冲垮了，他知道父母不能前来给他送钱和饭，就每天只吃两顿饭，有时渴了就到水管上喝些自来水以能节省买稀饭的钱。

    他从不向别人借书本以外的东西，他知道，很多东西他还不起的。

    爸爸去逝了，他坚持披麻戴孝地跪在爸爸的坟前，悲愤地哭着，虽然眼泪不能换回父亲的醒来，但他却流尽了眼泪。

    他知道，他要肩负起家里的责任，给父亲上完坟后，他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全部干完。他对妈妈说：“妈妈，没有了爸爸了。家里什么也没有，我想出去打工挣点钱。”

    “儿子，你还小，你在家里吧，在外面挺不容易的，家里有我呢，再说过两天高考成绩就要下来了，等填完志愿你再作打算吧，你走了妈妈也挺孤独的，好吗？”杨雷点点头，没再说话。

    杨雷来到学校，从班主任那里看到的今年的高考成绩——627分，应当是今年的重点本科线，老师和同学都在向他祝贺着，他很快乐，长长地吁了口气，他有一种成就感，在老师的推荐下，他填报了一个省的重点大学。

    出了学校门的时候，他慢慢地走在路上，在思考着：“爸爸刚去世，家里没有什么钱，我该怎么办？家里拿什么来交学费呢？如果我去上学了，地里的活来干？谁来照顾妈妈？”一系列的疑问和烦恼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痛苦地在路边上坐了好半天。

    “干脆，就给妈妈说我没靠上吧！”他无奈地想着。

    天黑前，他回到了家中。

    “儿子，给妈妈说，你考的怎么样？”杨雷的妈妈见到儿子时，张口急着问。

    杨雷站在床边，装出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愣了半天才对妈妈说：“妈妈，你不要生气，儿子没出息，今年没考上，我对不起你和爸爸。”

    一阵沉默之后，杨雷的妈妈站起来，扶着儿子的肩膀说：“孩子，妈妈不怪你，你已经付出了，谁叫咱命不好呢！你回去复习，咱明年在考好吗？”

    听到妈妈的话，杨雷感动的哭了，他真想对妈妈说：“我考上了，并且还好似是重点大学。”但几乎到嘴边的话又让他生生地挡了回去。

    “妈妈，现在复习还早，学校里要等一段时间才开学的，我想出去打一段时间的工，挣些钱也好当学费。”杨雷几次的乞求着妈妈。

    “不行，你还小，家里还有些钱，你出去妈妈也不放心。”妈妈坚决地说道。

    在以后的几天里，杨雷天天缠着妈妈。

    最后妈妈同意了，但前提是学校开学时一定要回来复读。

    杨雷出去打工了。

    五

    儿子走了，杨雷的妈妈在家呆了几天，终于憋不住，又重新出去讨饭，并不时的捡的破烂，她想给儿子攒的学费好让儿子复读。

    一个月后，杨雷的妈妈讨饭路过学校时遇到了儿子的班主任老师。老师老远就向杨雷的妈妈问到：“老人家，恭喜你，你儿子的大学通知书来了好几天了，当时已经通知好的，就能你儿子来拿，怎么没见杨雷的面呢？这孩子也不着急。”

    “通知书，什么通知书，我儿子不是说没考上吗？”

    “什么没考上，还是重点大学呢！”

    杨雷的妈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突然大笑了几声，但接着就呜呜地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呀”

    班主任老师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连忙扶起杨雷的妈妈问怎么会事。

    杨雷的妈妈被请到学校，她向校长及班主任老师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感动的落下了泪。

    学校在商议之后，校长决定：“学校派专车把杨雷从打工的地方接回，并资助杨雷家5000元的学费。”

    杨雷被从打工的地方接回，见到了妈妈，母子俩抱在一起痛苦着，但杨雷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学，他有顾虑：“今年的学费能交上，以后的怎么办？再说妈妈谁来照顾呢？”

    “杨雷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不懂事啊，你就放心地去上学吧，到学校会申请个助学贷款，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你操心，贫穷只是暂时的，再说你没有你你妈妈就不能过了吗？如果你失去了这个机会，你可能要穷一辈子。”校长威严地看着杨雷说。

    “就是啊，儿子，你不用糊涂，要不你地下的爸爸也会生气的。”妈妈劝着儿子。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杨雷想通了，同意去上学。

    半个月后，杨雷踏上了去大学的列车，望着儿子的身影，妈妈会心的笑着，笑容很灿烂，很安详。

    如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她轻松了很多，她想：“不能在要饭了，要给儿子丢人的。”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之后，她想，她去儿子的城市打工去，哪怕捡破烂也好，只要能让儿子上完大学，重要的是还能见到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