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棵老树

诺并没有及时兑现，直到我快升初二的时候，文具盒和新钢笔都还没有到手。

    每逢赶集的日子，爷爷照旧到乡场上去卖棕绳，却再没有以前那种怡然自得的神情。早上，爷爷背着一大筐棕绳出门，日头落山的时候又饿着肚子背着一大筐棕绳回家——那时，各种各样的尼龙绳已经很普及，既结实又耐用，价格也低廉，讲实际的乡下人很快就把古老的棕绳抛在了脑后，爷爷的棕绳渐渐无人问津。有一天下午，学校考完了试，老师要参加政治学习，就把我们早早地放回家。那天正是逢场天，虽然已到了下午，街上仍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在走动。路过街口的时候，我看见了爷爷，他蹲在阶沿一侧，静静的守着那筐做工精致的棕绳，每当有人从面前走过，他就会迅速抬起头来，投去期待的目光。然而，街上行人匆匆，却很少有人关注他的存在，只有午后的阳光无私地照着他，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棵古老的树根孓然矗立在荒野之中。那一刻，我突然感到鼻子发酸，两行泪水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我跑到爷爷跟前，用力搀起他，委屈地说：“爷爷，我不要文具盒了，我们回家吧！”爷爷慈爱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傻孩子，当了秀才的人怎么可以没有文具盒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呢”爷爷说得很轻松，但我分明看见他的眼里也有浑浊的光芒在闪动。

    到了初三，我们开始住校，一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到家，我总要问妈妈，爷爷又出去卖棕绳没有？妈妈不吭声。我又问爷爷，爷爷说，你在乡场上看见过我么？我的确没有再在乡场上看见过爷爷的身影，我以为，已经年迈力衰的爷爷听从我的劝告再没有沿街叫卖了。直到有一天，爷爷拿出一个崭新的文具盒，我这才知道，爷爷又悄悄到少有熟人的县城去卖棕绳了。在我读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文具盒，按说我该庆幸，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触摸着爷爷古树般粗糙的手，我的内心隐隐有些疼痛。

    初三下学期，我们进入了紧张的中考冲刺，以前一周放一次归宿假改为一个月一次。我和爷爷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在有爷爷送给我的文具盒日夜陪伴，才让我在远离家乡的日子依然能够感觉到亲情的温暖。

    中考前不久，村里有人带信说，爷爷摔折了腿，让我赶紧回去一趟。我大吃一惊，立刻丢了书本往家跑。我回到家的时候，正爷爷躺在床上呻吟，一听我的声音，立即住了口，还忍痛挤出一丝笑容向我表示问候：“我孙子回来了，学习还好吧？”我无言以对，默默地握了他的手在病榻前坐下，听母亲细说原委。

    原来，打上次送我文具盒以后，爷爷还惦记着要送我一支钢笔，为了筹措买钢笔的钱，他仍旧隔三差五到县城去卖棕绳。从我们家到县城有30公里，且大多是山路，爷爷天不见亮就出发，往往要到掌灯时分才能够回家。以往，母亲总要带了火把到十多公里以外的岔路上去接爷爷，可前天，家里请了乡邻插秧，一忙就忘了时间，等到母亲举着火把沿路寻去时，爷爷已经出事了。就在离家不远的山凹间，爷爷重重地摔了下去，所幸一大筐棕绳垫在头下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命，但腰以下的部位都失去了知觉

    从那以后，爷爷与棕绳绝了缘。搓了一辈子棕绳的爷爷再也无力搓出精美、结实的棕绳，卖了一辈子棕绳的爷爷再也无力走出家门到集市上去承受赞美与冷落——他彻底瘫痪了。医生说，老人都这个份儿上，任谁都无力回天。

    三个月之后，爷爷走了。他走的那天，我正在考场上满含热泪地写一篇题为棕绳人生的应试作文。据说，爷爷走得很无奈，闭了眼很长一段时间，又突然醒过来，对我母亲说了一句：“记得给星星买支钢笔”这才撒手离去。

    很多年过去，爷爷栽在房前屋后的枇杷树和棕树都已经成材。枇杷树长得特别好，每年都会结出好多好多果实，一到麦收季节，村里的大人孩子就会赶来尝鲜；棕树也长得好，每年我都要回去剥棕网，剥下来的棕网已经堆成了山，却再也没有人将它们搓成绝美的棕绳。

    2004年5月23日夜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编者按 爷爷是棵树，顶起一片天。爷爷是树根，踏出一方地。在树荫下，幸福自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