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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离寻回累赘的千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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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而神秘的战事。

    这就是演绎了神奇的夜郎都邑,这就是曾经皇恩浩荡的夜郎?许多在我内心里无法理清的历史迷惑升腾着,牂牁与夜郎轮番上演的传奇,还有大汉朝君临天下的霸气。于是,传说中,郎山下誓死守卫的悲歌升起来了,茅口街南面田坝中的王子坟摇晃着低沉的怒吼。

    灵魂都快颤抖起来,我就稍微扭头,望向掩映在古树下的河塘木城村。木城村坐落雄山奇水之间,右傍老郎山,左临牂牁江,符合古老而神秘的阴阳地理。朋友们介绍,村口有一棵千年古榕,高大繁茂,挺拔俊逸,古榕旁有口千年古井,深幽甘凉,沁人心脾。我没有发表意见,稍稍收回视线,就看到徐徐流淌的小河,然后就想起在木城村流传着的月亮河东水西流的传说。

    那是个遥远的年代。夜郎王出巡打猎,见牂牁江边的皖纱女茅妹倾国倾城,欲纳为嫔妃。茅妹因与陇脚樵夫月亮哥青梅竹马,则誓死不从。夜郎王将茅妹押至王宫,派人奉劝月亮哥放弃茅妹,同时许以高官厚禄,但月亮哥不肯。夜郎王便对月亮哥说:“若你能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使陇脚河水倒流,我便允许你俩成婚,否则茅妹就归我所有。”后来月亮哥在上苍的帮助下,获得成功,但因疲惫不堪,向河中捧水解渴时被浪头卷走。茅妹知道后以祭祀月亮哥为借口,来到一处崖上纵身跳入牂牁江殉情。后人为了纪念他们,便将东水西流的陇脚河改名为月亮河。

    我没有问,这眼前东水西流的小河是不是传说中的月亮河。久久地,我收回了散放在这一片不算辽阔却足够兴起一座城池的方圆里的眼光,转身坐下,眼前又是激动的牂牁江了。

    暴雨将临,风越刮越狂,浪越卷越高,呜呜声响弥漫着。我的眼前又开始幻化,白天所遭遇的光影交织起来,大脑里尽是些迷离的景象。我不知朋友们都聊了些什么,只觉悲风卷浪的声音急促而明朗,那么熟悉,仿佛很久以前的涛声在依旧,又仿佛在述说着遥远啊,遥远。

    三、苍龙古翠,感怀一路荒凉

    茅口古镇远比传说中荒凉很多。不仅如此,走在短短的独街上,时常感觉一种不可抑制的颓废。不知为什么,怀抱着从未亲临郎山绝顶的遗憾,却忽然以为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基于这种情怀,我没有直接去那传说为夜郎王室后裔的河塘木城村,没有去看那千年的古榕和古井。可是悲怆的意识流却无法压抑,一种失落就弥漫心头,仿佛烈日长空下迷离的光影。

    一页页用现代的笔墨写成的历史,众口一词仿佛背诵的陈述,我感觉异常疲倦。拍摄夜郎王的剧组在乡政府代表人民的欢呼中与我们同天到达。因牂牁江莫名愤怒,水大不宜取景。几张等待着的单调的竹筏在浪堆里颠簸,欢迎的彩旗在急促的空气中好奇地摇摆着妩媚。

    度过酒精燃烧着身体的两个漫漫长夜,辞别款待我们的朋友,离开片片断檐,一路北上。拥挤而破烂的唯一一辆出入茅口古镇的中巴车,用一种极为痛苦的声腔来发泄着自己对生活的不满。轮胎在烂泥上打滑的节奏,给人后退的感觉,我以为一定是有些什么东西在堕落了。

    蜿蜒曲折的狭小官道一路向着山顶盘旋。沿途经过了牂牁寨。那是一个古老的寨子。据说是牂牁兵败(西南夷列传中有部分夜郎牂牁的战事记述)多年后,逃亡的民众返回故地,建立村落以牂牁为名以示记念。寨子后面现在还保存着可能是夜郎时代的“石婆婆”那是一块形似女阴的石头,传说是夜郎时代的女性生殖器图腾崇拜,每到重要节日,尚有祭祀活动。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山顶,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道雄关。司机告诉我们说打铁关到了,我们就怀着希望来临之前的喜悦下了车。这是我要到达的又一个目的地。

    站在雄奇的关头放眼四周,一切都苍莽起来了,古老的苍翠透着意想不到的荒凉。几条磅礴纵横的山脉如凶猛的苍龙从四面奔腾而来,把头聚合在一起。我望向早晨出发的茅口古镇,它已陷在了深深的谷底。左侧(东南方)是连绵不断的九层山,右侧又是高大神奇的郎山了。

    登上更高的地势,一种文化人的悲怆就上了心头。九层山大大小小的山峰,仿佛一个个孤独的无法宣泄的欲望,在久远的风尘里用一种神秘的方式转换成无法破解的诅咒。想起爷爷的叮嘱:在九层山里尿尿就无法走出来。我就想起诸如八卦九宫什么的,越发觉得神秘。

    关于九层山的神秘,在当地还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相传夜郎兴起后,国王希望在有100座山峰的地方建都,他见九层山峰峦重叠,云遮雾绕,颇有帝王之风水,遂在中央山头上数山峰,但数来数去只有99座,忘了脚下的一座,最后他只得遗憾地将国都建在了牂牁江畔的茅口。

    视线转向郎山。它的神奇与悲壮不亚于九层山,望上一眼,你就会感觉什么叫苍老。海拔2227米的郎山山顶云雾缭绕,气象万千。悬崖上的月亮洞,好像一轮明月,若隐若现。据说洞中有夜郎王墓。郎山的这边同我家依傍的那边相比,陡峭的程度是令人惊叹的。

    回首凭高踞险的打铁关。这自古滇黔的交通要道、传说为进出古夜郎的必经关口,显得异常雄壮。同治十二年(1872年)郎岱邑宰喻怀信在关内悬崖上刻了“岩疆锁钥”四字,打铁关便成了黔中的名胜,曰“雄关铁锁”只可惜我看到的,是被文革破坏后重新恢复的字样了。

    关内有条饱经沧桑的古驿道缓缓穿行寨中。顺着古道走进寨子,热情民风让我倍感亲切。然而,简单的访问却使一种弥漫在我心头的以讹传讹的想法加深了,无头无绪而又千丝万缕。多么想站在这打铁关头大声呼唤,我寻觅的夜郎啊,你究竟迷失在哪个历史的迷宫?

    从打铁关出来,我们直奔我苍凉之旅的最后一站:传说中夜郎木城的朗岱。太阳热起来,光影便又开始在我眼前迷离。我想起了那个说法,夜郎王定都茅口后,为使国运永固,运用五行说命名各大城池,定茅口为金城,郎岱为木城,水城即今水城,火城为中寨火坑,土城系盘县土城,以金城为中心,各城正好护卫。于是,路更加荒凉,我更加迷惘。

    朗岱古城早已拆除,一些非古代的东西排挤着零乱的老建筑和观音庙。关于夜郎的追寻,到此我已十分厌倦。迷惘中,我被一种消逝的东西压得难受,逗留一夜便打道回府。路经传说中夜郎的野马场和仙马山,在另外一边又看见熟悉的家乡和巍峨的郎山了。

    后记

    苍凉之旅已有些时日,可一种无法荡开的文化情怀依然深深地触动我。确信这片土地一定有着传奇,却无法用苍凉和苦难去自圆其说那曾经的皇恩浩荡?这使我很痛苦。围绕郎山走了一个圆圈,感受最深的只有光影迷离,这让我更加悲怆。如果说汹涌而来的历史,永远只会奔腾着义无返顾的悲壮,那么我寻回的,岂非累赘的千年沧桑?

    (写于2005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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