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禾想了想,跟进去了。
伙计殷勤的将人引到楼上靠窗的桌边。
陈禾知道释沣飞升后,他这边就没有安宁日子能过了,所以专门给南鸿子跟自己加了一个障眼法,不然南鸿子一个道人,这酒楼伙计哪里敢过来揽客。
“坐。”
南鸿子随口说,也不管陈禾,仰脖子将葫芦里的酒灌下去。
“小号有山西汾酒,还有江南女儿红,就是京城最出名的神仙酿,关外的烧刀子,也是拿得出的?”伙计赶紧凑上来说。
“…我很像酒鬼吗?”南鸿子不悦。
伙计顿时讪讪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就烧刀子,来三壶。”
“……”
还说自己不是酒鬼呢,伙计心里嘀咕着,面上不敢露,正要报菜名,又被南鸿子打断了:“有炖羊肉么?”
这大热天的,又喝酒又吃羊肉!也不怕心里烧得慌!
伙计不敢说三道四,只连连点头:“有有,客官要,这就去做!”
说着一溜烟跑了,他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寻常,唯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自然跑得比谁都快。
“师父理应高兴才是,为何闷闷不乐?”
“你——”
南鸿子说了一个字,又摇摇头:“小徒弟,这滋味你不懂,你没做过别人的师父。”
“……”
这话怎么说得像是儿子娶亲再也不回来似的。
陈禾按下心头冒出的怪异感觉,释沣顺利渡劫,陈禾当然很高兴,但要说欣喜若狂,那还不至于。
不管释沣还是陈禾,都没将飞升看做最后一步。
天劫,只不过是他们一生中的一次碍难而已,以后的路更长,岂会这时候就满足了?
“贫道收徒养老送升,结果呢,贫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南鸿子长途短叹。
陈禾哭笑不得,想提醒师父这话不是怎么说的,这句子也不是这么用的,但最后还是明智的决定闭口不谈。
“虽然这事吧,我早有准备。”
南鸿子自言自语,晃晃空葫芦,顺手将它别在腰间。
不一会烧刀子送上来了,南鸿子拎起就喝,感慨道:“这世间佳酿,都有种种门道,差一丝滋味就不对,只有烧刀子,永远都是这样。”
“小徒弟,你说我高兴不高兴?”
“师父,我还在这里……”
南鸿子一挥手:“我估摸着你也待不了太久,一百年,两百年?”
“总要给师兄在天界落脚的时间。”陈禾扬眉。
“说得好。”
南鸿子哈哈大笑,但是眼底却全无笑意。
他一口接一口的灌酒,陈禾静默半晌,终于琢磨出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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