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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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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一个万籁俱寂地深夜掠过心头。

    远远的天际划过闪电的影子,像黑魆魆的巨兽的眼睛;接着慢慢传来有些压抑的雷声。风随之而动,摘下红花瓣瓣,似无数美人的红唇亲吻大地;摇晃的绿枝条条,似拨动着风弦,弹出瑟瑟的古曲。虽然此时听曲的只有我一人,但也已是你的知音了吧?像子期伯牙的高山流水,像莺莺张生的月夜西厢。只是今夜是无月的。

    突然叮咚几响,风儿又携来几枚雨铃儿,轻摇在酣声如醉的窗棂之上,像环佩玲珑,又似铙钹轻敲。我的心不禁也为之颤动,屏住气息期待着更多的雨铃。黑云如墨泼,迅速地在天空中变换组合。万物突然间陷入了深渊般的沉寂,等待着天神的决定。不一会儿,又是一阵钟磬之声响起,极近的、又是极远的,抑扬顿挫、有板有眼。天神玩起了挥洒游戏,只不过在这之前要加上一段段的序曲。西洋音乐的酣畅淋漓,中国佛乐的空旷豁达,交融在我的耳畔。我仿佛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我仿佛全身赤裸地在宇宙之间沐浴:天、地、我,神、圣、灵,无界无名,物我皆空。

    昔日李清照笔下打着芭蕉的是点点滴滴,杜甫润物的春雨也只是细细无声。今夜的雨却仿佛包含了亘古无穷的魅力。窗外已成了一道雨帘,地上也成了一片浅流。湿润清凉的雨味,钻过窗的缝隙笼在我的脸上,我已是泪流满面。

    为对自然的恐惧,为对人世的憎恶,为对爱情的亵渎,十几年前,有个女孩曾在雨中狂奔。那夜的雨丝绞乱了她的长发,抽走了她的天真,她所有的梦想也都随着雨水淌进了暗沟。她堕落,她放纵,她沉沦她用无奈向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抗争!可今天,在这个无人的雨夜里,她的热情似乎又被雨丝拽起,幻化成千百只动听的乐曲,注入她的心田,流进她的血液,激励着她要去干点什么!从前,她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世是人非,云卷云舒。

    雨婆婆收起了她的雨袖,只留下几点珍珠零落;可远处仍有“哗哗哗”的声响。可能,那边也有一个女子在听这神赐的仙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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